“盒子里是什么?”柳娘在心中发了一通牢骚才问道。
承景奉上盒子, 道:“锦衣卫指挥佥事蔡吕林的折子。”
“嗯, 我瞧瞧。”柳娘接过, 虽然锦衣卫被大幅度打压, 但是建制仍在。大明武职乃是世袭, 这些人不做锦衣卫又能做什么呢?军户的身份摆脱不了, 入五军吗?死得更快。所以,没有人比锦衣卫更希望有一个“救世主”出现,重新启用、重用锦衣卫。
大明锦衣卫直接对皇帝负责, 但是皇帝身边包围这内侍宦官, 有时候锦衣卫都不知道从太监嘴里说出来的话, 是皇帝的意思, 还是太监的意思。这就形成了实际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对太监负责的现状。名义上锦衣卫和东厂互不统属, 实际上锦衣卫想要做事, 想要得到皇帝欢心,就要讨好太监,成了宦官实际上的下级。
柳娘曲指敲着装密折的盒子,沉吟道:“指挥使名存实亡, 同知二人, 一为外戚,一者老迈,实际权利就在两个佥事身上, 现在佥事位置上还只有他一人。告诉蔡吕林,别和杜勋争权,顺从他, 监视他,杜勋做不了锦衣卫指挥使。拉拢麾下两位镇抚使,十四所的诸位实权千户也不许怠慢,银子从我私库出。”
柳娘一边想一边说,说完让沉水整理成书面命令,签字盖章之后,由承景原路送出。
在太子面前,柳娘一个劲儿的说东林党的不是,趁机扩大成文臣的不是,读书人的不是。事实上事情分两面,东林党人的确可恶,袖手闲谈,空谈误国,全无实干。可东林党中也有能为之人,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真正的君子。只是这样的君子太少,在历史洪流中几乎不见,就不要说出来扰乱太子的思绪了。
另一方面,不是只有东林党人才会误国,太监也会,尤其是权利大的太监。对皇帝而言,太监是平衡文臣武将的一把利剑,这把剑用不好,也会割伤自己的手。历史上难道没有太监当皇帝吗?魏武帝的祖父就是太监啊!英宗时期,宦官曹吉祥也盼着走魏武帝的老路,发起过宫变叛乱。
所以啊,大哥别说二哥,五十步别笑百步,太监、东林党人,都可能是亡国的凶手。偏偏柳娘现在手上能用的也就他们了,在悬崖上走钢丝,用人啊,大学问。
柳娘让承景奉上后金资料,现在大明人人需轻蔑的称其为“建奴”。
柳娘正在看这些资料,高启潜回来了。
“高公公来了,坐,沉水,看茶。”柳娘热情的招呼高启潜。
高启潜却十分恭敬,他出去转了一圈,就看清的事实。现在东厂名义上是由他掌控,实际上底下那些档头、番子都听公主号令,自己这个厂公当真成了长工。高启潜想了想跟在身边的定光,坤仪公主说的很客气,把定光当成徒弟来带,让他弟子服其劳。可这年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自己要怎么才能打动坤仪公主,保住身家性命呢?定光有跟随公主多年的情义,自己有什么?资历吗?
高启潜恭敬道:“回禀公主,东厂一应人等已清查完毕,俱等待公主号令。”
“嗯,高公公是父皇老臣了,你办事,我放心。”柳娘颔首。
“老奴恨不能时时为公主分忧,虽是一把老骨头,力有不逮,不过这宫中上下,老奴都是熟悉的。”高启潜谄媚道,急切的表达自己的诚意。
柳娘一遍听高启潜介绍收服东厂的具体事项,一边接过沉水奉上的密折,折子里写的就是高启潜正在说的。锦衣卫和东厂相互渗透,两者在京城的势力达到这样密集的程度。野史小说上描写皇帝能知道大臣晚饭吃什么,绝不是夸大。
“高公公辛苦了,在本宫看来,你的本事可不止在内宫。听说你素知兵事,而今建奴在关外气势汹汹,不知公公何以教我?”柳娘对照一听,发现高启潜基本没说搞鬼,是个看得清形势识时务的俊杰,因而笑问他对后金的看法。
“老奴那个牌面上的人,敢在公主面前说教。”高启潜惶恐的站起来,他想要投诚,可这橄榄枝伸出来的太快了,完全不符合宫里弯弯绕的套路。难道不该云里雾里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先敲打他,再重用他吗?这种熟悉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
多亏柳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就没有后续了。现在大明江山摇摇欲坠,哪还有玩儿阴谋斗争的时间。
柳娘把手上的折子递给高启潜,上面写的是后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