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醒来的时候, 发现常沁儿在她床边垂泪, 吓得一抖, 赶紧爬起来……嗯,没爬起来,手上没劲儿撑不住:“我这是怎么了?病了不成?”
柳娘还是有记忆的,临睡的时候感觉有点儿低烧, 不过她一向身体健壮,丁点儿小病不用吃药,基本用“多喝热水”打发,靠自身免疫力就能抗过去。
常沁儿回过神来,赶紧拿软枕在她身后垫了,扶她半躺。
“你不知道你都昏睡一天了。”常沁儿叹道, 这几个月柳娘每日都要到常府安慰她, 协助她处理内务。原本是蓝玉夫人帮忙的, 可蓝玉出征在外,家里又没有儿媳妇和适龄女儿, 实在离不开当家主母。柳娘每日都去,偶然一天不去, 常府上下都要问一问,这一问不就明白了。
常沁儿适才垂泪,就是想到了蓝夫人说的话。“你悲痛难忍、浑浑噩噩的时候, 柳娘贴身伺候你,睡丫鬟睡的软榻,亲自给你煎药熬汤, 咱们一家子都托她的福。不要觉得这是寻常,你们平日交好,可平日里和你要好的又何止她一人。你父亲去了,咱家在孝中,那些人要么逢高踩低,要么怕晦气,谁这么精心过。我只拿她当亲生女儿,你也把她当亲妹子。你去,去伺候她,像她当初伺候你一样,不要忌讳,这是你们一辈子的缘分呢。”
“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柳娘不解,自己摸了脉,其实就是劳累过度,睡觉是人体机能的自我调节。让常沁儿这么一哭,还以为是得绝症了呢!
“何苦来着,我们一家子让你照顾得好好的,你却病倒了,我怎么忍心。”
“哎哎,沁儿姑娘,你这话就偏颇了,别说咱们两家什么情谊,就是个平头百姓还要给开平王塑像建庙立长生牌位呢,那是我伯伯,我也该为他做点儿事情!”柳娘佯装生气,转开话题。“大夫有说我这病怎么回事儿吗?”
“瞧我,欢喜懵了,大夫在外等着呢,我去叫。”不必常沁儿了,阿孟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早就去请了大夫在外候着,常沁儿一招呼,大夫就进来了。
大夫已经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不必避讳,诊脉过后又瞧了舌苔,叮嘱几句,自去修改药方用量不提。
“阿孟,可去给母亲、哥哥、孙姨报信儿了,别让他们担心。”
“主子放心,已经派人去了。夫人和大公子、孙姨娘正过来呢。”
不一会儿一家子就相约而来,谢夫人和孙姨娘忍不住哭了,徐允恭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娘,孙姨,我没事儿,你们就别哭了。我的话你们不信,大夫的话总要信啊。我这总归是病,过了病气就不好,添福还小呢,经不起这些。”柳娘连连换了几个角度劝慰都不收效,又给徐允恭使眼色道:“大哥快劝劝娘和孙姨。”
“我可劝不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也不管我们急成什么样儿。等你好了,自己劝。”徐允恭红着眼眶把头偏到一边。
“是是是,我的错,等我好了,挨个赔罪成不成,我的亲娘啊,你可收了眼泪。”柳娘又是告饶、又是耍宝的,终于让两位女士雨散云收。到底怕她劳累,谢夫人和徐允恭又叮嘱几句,方才退出了房间。
等人走了常沁儿突然道:“我们义结金兰可好?”
“我们的情谊早就如亲姐妹一般,可若是结拜,我不是不能叫你沁儿了?”柳娘怪笑。
“你若愿意,叫我什么都成的。”
“唉,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柳娘挠头,平日里常沁儿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压着她挠痒痒,逼她叫姐姐才对啊。
“父亲去了,母亲病重,哥哥弟弟们担不起家业,再不正经点——”
“别说,别说。”柳娘赶紧拦住,神色认真道:“咱们还是说义结金兰的事儿!等我好了,咱们选个黄道吉日,正经磕头上香,日后就是亲姐妹了。不过就是仪式举行之前,我也能以亲妹妹自居?”
“自当如此。”常沁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