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瞅着他, “别太过分,小心你父亲一气之下杀来杜家村。”
“大伯为什么生气?”单纯的卫若愉不解。
卫若怀道:“三钮家的酒太少,再给祖父留点,送去京城六坛不够他们喝的。嫌我送的少,就生气呗。”
“伯父好不知足。”卫若愉撇嘴道:“杏花桃花可难得了,又不是天天有,你写信告诉他省着点喝。”
卫若怀当真点头, 饭后就去找三钮。
杜三钮收他两根银簪, 拿给她姐看,杜大妮直说两根簪子至少值五两银子。这点钱对卫家来说可能只是卫若怀的零花钱, 却是杜家一年的生活费。杜三钮当然不要卫若怀的酒钱,从屋里搬一坛桃花酒递给他,“你如果执意要给我钱, 以后也别来我家吃东西, 去县里我大姐夫的酒肆里吃。”
卫若怀苦笑,“我不是要一坛,是九坛。”
“你,你要那么多干嘛?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多喝。”三钮吓一跳, “我家只有十坛。”
“每样三坛,我寄去京城。”卫若怀说:“先前我祖父拿的那壶酒不给你钱, 这九坛你必须按照市价卖给我, 否则……”耸耸肩,让她看着办。
杜三钮已和他姐夫讲好,一半拿去卖。大妮和二丫走的时候又拉走两坛桃花酒, 除去拆封的那坛子,“我只有两坛桃花酒啦。”
“那就给我两坛,四坛杏花酒,三坛梨花酒,成吗?”卫若怀满心期待。三钮挠头,不行也得行啊。不用想也知道,桃花酒是送给卫家两位夫人,单看那两根簪子,她也不能小气,“你去喊人来搬。”
“先说好多少钱,不然你的酒再稀奇我也不要。”卫若怀掏出一荷包,倒出好几个银元宝作势全给三钮。丁春花忙拦住,“用不着,用不着这么多。”
卫若怀根本不信,“婶子,酒不是你酿的,你知道本钱多少?”丁春花一噎,她真不清楚。
三钮叹气道:“一坛算你五百文,九坛给我四两银子。”不等他开口又说:“四喜卖猪头肉,买一斤还送二两呢。”
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她既然这么说,卫若怀给她两个银锭子。三钮接过来就给她娘,“家里的米都被我用了,让我爹再去买些。”最近天天吃面,三钮不想念米饭也得为她爹娘考虑,“端午节快到了,买些糯米和干红枣,到时候咱们做枣粽子。”
“行,我记下了。卫小哥,我帮你搬回去。”丁春花说。
卫若怀摇头,“婶子搬出来放在院里,我去喊邓乙他们来拉,直接送去县里的驿站,路上走快点,端午之前能到京城。”
“过节的时候卫大人刚好能喝到。”三钮一听,不禁佩服卫若怀,小小年纪行事果断又干脆。
卫若怀笑了笑,很不好意思,“我不在跟前,能为我爹娘做的也只有这些。”
丁春花看着卫若怀跟着马车去县里,“卫小哥真是个好后生,懂事,孝顺,堂堂一个大少爷来咱们村里住,也没听他抱怨过,每天在家里看书习字,也不见他和村里的姑娘、小子瞎扯,将来一准能考上状元。”
“再好也跟我们没关系,娘,上午小麦的奶奶找你干么?”三钮问。
丁春花说:“小麦的外婆的侄子这个月月底成亲,托小麦的奶奶来问我们有没有时间。我答应了,她给十文定钱,又说那家准备了鲤鱼、猪肉和羊肉,有干货,只是素菜得你想法子。”
“生菜、豌豆、蚕豆,对了,交白可以吃了?”三钮说着一顿,“娘,我记得你开春的时候好像在麦地头上种南瓜和冬瓜,不可以吃吗?”
“昨儿下地看了,还小。等等,到月底估计能摘了吃。”丁春花这么一算,放心了,南瓜丝瓜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种,不需要问,“我去小麦家一趟,他外婆还等我回话呢。”
三钮关上大门,转身回她房间里写菜谱,写好之后就拿起一直未完工的绣品。由于下午没人打扰她,三钮努力让自个静下心来,太阳落山之前终于搞定。比她做一桌菜还累,三钮再次体会到古代女人不易。
“少爷,给大老爷和二老爷准备两坛酒,夫人和二夫人只有一坛桃花酒,她们不会有意见么?”邓乙亲眼见到京城四位主子胖了一圈,毫不怀疑她们能因为酒打起来。
卫若怀从马车上下来,“还记得三钮和四喜说的饥渴营销?这点也适合用在我爹娘身上,吃不饱她们才惦记,惦记才会对三钮更好奇,更加稀罕三钮。”
“所以…你故意的?”邓乙睁大眼,不敢置信。
卫若怀耸肩,“胡说什么,我孝顺爹娘还有错了。再说,三钮家只有这么多酒,我也是没办法。”邓乙呵呵呵,三钮家的酒不多,可是只要他开口,段守义绝对不会和他争。
那又怎样呢?在他爹娘改变态度之前,卫若怀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他制定好的路线——不遗余力地帮三钮刷存在刷好感。
丁春花回到家见三钮歪在床上看书,第二天就教她纳鞋底。三钮瞅着自个白嫩的小手,好想说:“娘,家里不差钱,买鞋穿呗。”然而这个想法她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
村里像三钮这么大姑娘,做衣服做鞋手到擒来,唯有三钮连针都不会用。丁春花别提多着急,可是牛不吃草强按头也没用,等她好不容易答应学针线活,杜大妮立马来教三钮绣花。
手上戴着顶针,半天下来三钮还能把自个的手磨出个水泡来,丁春花算是服了她,“你啊,以后得嫁个有钱人,稍微穷一点的,不饿死也得被人家打死。”
“干么打我?”三钮纳闷。丁春花说:“连双鞋都不会做,买?谁家有这么多钱,经得起你三不五时地买衣服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