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钮颇为无语地看着卫若怀, 卫公子冲她无辜的眨了眨眼……三钮不禁扶额,以前怎么会认为卫若怀是个克己复礼的谦谦公子呢?她眼瞎成什么样啊。
“烧大锅还是小锅?”卫若怀率先开口。
杜三钮深深叹一口气, 很想问, 是不是觉得定亲后他俩的婚事十拿九稳, 干脆连装都懒得装,“我去问问。”勾头向外看, “祖父,晌午吃馒头吗?馒头好消化。”
卫老笑道:“不用管我,你们想吃什么做什么。”
“那哪行。”丁春花道:“做米饭也快,回头谁想吃什么吃什么。三钮他爹, 去把炉子搬厨房里。”
宋夫人今天回去,卫老便让厨房做些饼给宋夫人拿着, 也是如此, 卫家爷孙三人的早饭是豆浆和饼。卫老不想再吃干巴巴的面馍, 而且这个天喝点汤汤水水最舒服,比如羊肉汤。
卫家没买羊肉, 杜家更不可能有, 又不是过春节的时候,所以对卫老来说吃什么都一样。
进了腊月, 杜三钮家就开始烧炉子,主要是把炉子放在堂屋里, 一来吃饭的时候不冷,二来丁春花在屋里做活也不嫌冻手。
杜三钮淘一碗米倒砂锅里蒸,便开始调包子馅。等丁春花和钱娘子两人包包子揉馒头时, 杜三钮就着手做水煮肉片。
先把猪肉切片,放碗里,打个鸡蛋,倒点菱角粉和猪肉片搅匀待用。随后切些白菜,入热油锅里煸炒至白菜发蔫,八成熟左右盛出来。往油锅里加清水,放姜末、酱油、盐、虾米味精和茱萸果酱一起炖煮,水翻滚后加肉片,煮至肉片泛白,舀出盛放白菜的碗里。最后炸点葱花油淋肉片上,一碗水煮肉片就完成了。
屋里几人闻到辣辣的味道,钱娘子忍不住吞口口水,赞叹道:“这个汤配米饭菜最下饭。”
杜三钮笑道:“别急,鱼还没做呢。”
天气冷,虽说没下雪,但早晚上冻导致中午的温度也不高。所以杜三钮也没做清蒸鱼或者红烧鱼这类容易凉的菜,干脆把鱼放锅里煎一下,煮成鱼汤。
此时馒头、包子已上锅蒸,丁春花闲下来就说:“我去摘点生菜,再炒个菜?”
杜三钮点点头,可是等她随钱娘子出去,杜三钮就递给卫若怀一把菜刀,“帮我割点腊肉。”
腊肉挂在屋檐下的房梁上,杜三钮够不到,卫若怀一边接过刀一边说:“两个菜够吃的了。不够吃的话,若愉,你吃包子别吃菜。”
“说得真好听。”卫若愉真想朝他脸上吐一口唾沫,“不想去就直说,找什么理由呢。”话音一落,卫若怀割一块腊肉过来。杜三钮想笑,“怎么一点儿也不受激啊。”
“我怕他不懂事可劲的憨吃,吃完了你没得吃。”卫若怀瞅瞅冒白烟的大锅又看了看脏兮兮的炒菜锅,见杜三钮转身去洗肉,想了想,拿起丁春花刚刚解掉的围裙,“这锅怎么刷?三钮。”
“我的老天爷呢。”丁春花一见卫若怀左手拿水瓢,右手握着高粱穗制的刷子,慌得菜一扔,“给我,给我,你哪能刷锅。”夺走水瓢和刷子就把人外推。
杜三钮回头一看,穿着青色曲裾的卫若怀身上挂个一块黑一块白的围裙,耳朵脸通红,禁不住笑出声,“你饿了?”
“没……”卫若怀被他未来丈母娘推到门口,边解围裙边盯着她说:“我就是想给你帮忙。”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还炒不炒菜?”杜三钮心下好笑又感动,“再说了,你们读书人不都信奉什么君子远庖厨吗?”
“谁说的?酸秀才才信奉那个。”卫若怀不服:“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连厨房都没进过,那样的人什么事也干不成。”
“就你歪理多。”卫老和杜发财在堂屋里侃大山,听丁春花惊呼一声,两人相视一眼就起身过来。刚好把卫若怀的话听个完整,“若愉,你也出来,别在屋里捣乱。”
“我才没捣乱,明明是大哥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卫若愉在卫若怀穿围裙的时候就跑锅面前坐着,没听到杜三钮说“开饭”,小孩托着下巴,坐得稳若泰山。
“腊肉除了炒还能怎么吃,放锅里蒸?”卫若怀随口道。谁知杜三钮点了点头,“猜对啦。”说完就掀开砂锅盖,沿着砂锅边把腊肉放快蒸熟的米饭上面,随后往中间打两个鸡蛋,淋点酱油,放一把生菜在最上面,盖上锅盖继续蒸。
这可看傻了卫老,“三钮啊,你这又做的什么东西?蛋炒饭不是蛋炒饭,菜饭不是菜饭。”
“在我们的最南端有个地方,那里的人每天都会吃一顿这种饭,按照那里的说法,这个叫煲仔饭,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杜三钮双手一摊,“我也不知。以前的人太懒了,记录当地美食却只写个名字,然后寥寥几笔就完事。我严重怀疑写菜名的人从没进过厨房。如果是我——”
“你想怎样?”丁春花早知道她又瞎折腾,说什么也不去摘生菜,“锅里的馒头包子熟了,拿馍篮去。”
杜三钮抬手一指,“在你身后柜子里。”见她娘瞬间变脸,机灵不亚于卫若愉的人立马道:“我端菜。”话音落下就端着鱼汤遁出去。
丁春花瞪着她的背影一阵气结:“这丫头,她,她真以为自个厨神在世,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吃。”掀开砂锅一角,见腊肉里的油浸米饭里,而鸡蛋还是荷包蛋的样子,蛋液一戳就洒,边上还有点点酱油,“这可怎么吃育。”半锅米饭全毁了,别提丁春花多么心疼。
卫若怀安慰道:“既然三钮说南边的人吃过,那这东西一定可以吃,我们先尝尝,实在不能吃就喂狗,反正不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