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炳文语塞, 好像不是最近,是近几年, 确切点说从升任户部尚书开始。可是他也没办法,部里忙的恨不得一个人掰开俩来用,“若恒,你觉得为父该怎么做?”
“我哪知道。”卫若恒摊手:“多陪陪母亲终归好的。”
事实呢, 卫炳文真抽不出时间来。下午回来的时候绕到首饰店选两支簪子。大夫人看到发簪就埋怨卫炳文不会买东西。卫炳文想说不喜欢可以换,就看到夫人坐到镜子前……打这以后, 夫人说自己老, 卫炳文也会违心的心说:“老什么啊,和儿媳妇站一块,你俩就像姐俩。”每当这时,大夫人总会嗔道:“老不休。”
卫炳文仰天长叹:“总好过你心口不一。”不过, 这话他只敢暗暗腹诽。
话说回来,卫若怀老老实实地备考, 不再整日里粘着杜三钮不放,杜三钮就发现她变成了米虫。饭有人做,衣有人洗,每日早晚连洗脸水和洗澡水也有丫鬟备好。
起初杜三钮乐得哼着小调, 咸鱼翻身。然而这样的日子过个四五天,她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一句话, 闲得发慌。
于是,杜三钮拿着针线盒去跟卫若兮学女红。卫若兮奇怪:“嫂子想做什么?衣服吗?我叫丫鬟去喊针线婆子过来。”
“不是。”杜三钮道:“我想给你哥做把扇子。”
卫若兮不期然想到多年前兄长用的丑不拉几的荷包,心里一哆嗦:“嫂子, 我觉得比起扇子,大哥更想吃到你做的好吃的。”
杜三钮面色古怪,试探道:“确定不是你想吃?”
卫若兮的呼吸一窒,好想直接讲,你做的东西太丑,大哥戴出去很丢脸。即便卫大少不在意,可是她很在意——嫂子肤白貌美贤惠能干的人设会崩的。
“不信去问大哥。”卫若兮说:“我想吃也不会拿这事跟你开玩笑。”顿了顿,装作很失望,“没想到,我在嫂子眼中竟是这样的人。”
杜三钮顿时慌了神,“我,我不是……”一见卫若兮脸上挂着难过。杜三钮吓一跳,“别,别哭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也是好奇你想吃什么。”
卫若兮见她吓得手足无措,怕再把人给吓得魂不附体,大哥回头揍人,便说:“可是我没和你说笑。”
杜三钮心想:我知道。你们卫家就是吃货之家,“是是是,那你觉得你大哥想吃什么?”
“我哪知道。”卫若兮沉吟片刻,“吃点新鲜的。”
杜三钮张了张嘴,想再次问,你真没假公济私?话到嘴边变成,“今天忙不忙?不忙我们一块去买菜。”
“好啊。”卫若兮脱口而出。
杜三钮见她的高兴不像作假:“我回房换件衣服。”在卫家杜三钮一直穿着齐胸襦裙,这衣服对她来说很麻烦,好在不需要她做事,平时动动嘴就行。
卫若兮没定亲前,三天两头和小姐妹一起去街上逛逛,偶尔还会牵着马出去跑一圈。定亲后被大夫人拘在家中,卫若兮一而再再而三表示她快疯了,大夫人充耳不闻,其实更怕她出去瞎逛相中了别的男子。没定亲之前卫若兮如果遇到中意人,卫家同官媒讲一声,官媒自会去男方家中给对方介绍对象。
大夫人见做事稳重的儿媳妇和卫若兮一起,两人又带两个丫鬟和婆子,便叫身边的大丫鬟给杜三钮拿十两银子。
杜三钮也没推脱,接下荷包直奔东市。
东市位于卫家东北方向,北半段是牲畜市场,南边是菜市场。从城中间的路一直往东,杜三钮刚听到小贩的咬喝声,马车就停了下来。因想着做新鲜的吃食,杜三钮到菜摊子跟前就问有没有什么不常见的食材。
小贩反问:“这位夫人,什么样的才算不常见的?”
“你们不知道名字,或者也不知道该怎么吃的。”卫若兮接道。
小贩一看卫若兮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笑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吃,这位小姐知道?”就差没明说,你们故意为难我。
卫若兮嘴角一勾,“我是不知,但是我嫂子知道。”余光瞟到周围的人停下脚步,扭脸往这边看,缓缓道:“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卫家大少奶奶。”
“你们是卫家人?”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杜三钮回头一看,是个小丫头,“你是?”
小丫头忙不迭跑过来,“夫人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我姓李,家里还有个这么高的哥哥。”说着踮起脚比划,“我们家住南边,就在你娘家东边。”
“哦,我知道了。”杜三钮恍然大悟,“你婶婶有没有把你家的钱还给你们?”
“给了,给了,多亏大少爷。”小丫头说着话冲杜三钮行了礼,又回头说:“真姐儿,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帮我们家的大善人。”
“什么意思?丫头。”先前搭话的小贩满脸不解。
小丫头快言快语把之前的事讲一遍,“要不是少夫人叫哥哥去找大少爷,我们仨说不定已经见阎王啦。”大概现在日子顺心,恶人得到惩罚,小丫头说起往事没有一丝难过,“我知道哪里有卖稀罕物的。”
杜三钮瞧着她也就五六岁的光景,“你不在家待着,来这儿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