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能对你说出这一番话,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难道沈兄在他手中做事便真的舒心么,若是他真能信任你,便不会安插人在你府内想时刻盯着你,那人多疑成性,沈兄难道愿意被他猜忌一辈子?”
沈羽书淡淡一笑,慢慢饮了一口茶水,却不言语。蓦地,他给司徒澈倒了一一杯茶水,“这是新采的龙井,司徒兄尝尝吧。”
茶水清香,司徒澈看他一眼,沈羽书并未对之表态,他到底是何意,他拿不准,可若真要成大事,他掌管吏部,是最好的帮手。
他道了谢,接过了茶,茶杯圆润透亮,他微微一怔,顿了顿,将茶一饮而尽。
“时候不早了,司徒兄也该回去了,不送。”
沈羽书没再看他,起身回到桌旁,重新看起公文。
司徒澈看他一眼,终是道了声,“告辞。”顿了顿,起身离开。
沈府门外,司徒澈快步走上马车,急声吩咐小厮:“回府。”
马车平稳前行,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中蓦地一紧,怔了怔,慢慢将手心打开,掌心之中漠然是一张小纸卷,这是沈羽书请他品茶之时,他在那茶杯底座发现的,对于他要求他站在他们这一边,沈羽书一直并未表态,眼下沈羽书却蓦地暗地送他这张纸,他心中一喜,急切的打开,眸子里顿时大亮,司徒澈眉眼间笑意不断加深,这纸上详细写明了陛下有意提拔之人,沈羽书竟送他了这么一份大礼,若是能将名单上的人招募过去,何愁那皇帝龙椅不倒!
书房内,依然静谧无声,兰灵灵轻轻走了进来,见沈羽书看过来,她微微一笑,走过去揽住他的腰,“相公你对公务这般勤勉,陛下若知道定是会龙心大悦,他竟有这般尽心尽力的臣子。”
沈羽书却轻轻一笑,“想要陛下开怀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陛下在意的恐怕不是政务勤勉,如今朝堂人心向背,他在意的而是谁能帮他在朝中坐稳龙椅。
他脑中蓦地想起昨夜在丞相府中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心中一声叹息,丞相府既能拉拢到那人,陛下的龙椅恐怕早已不再安稳,司徒澈所言不错,他不愿被皇帝猜忌一生,然而他却也不愿担着这谋逆之罪,但既然身在其中,很多事便由不得自己了,他所愿的不过是一个安稳。
也许,很快,真的要变天了吧。
丞相府与当今皇帝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越演越烈,近日来,皇帝极力提拔的将才隐有倒戈之势,皇帝对此大动肝火,然而司徒文在朝中根基颇深,皇帝却又动他不得,为了消弱丞相府之势,皇帝不得不在其他地方下功夫。
大将军李烈一向与丞相府交好,这次从边疆打了胜仗归来,更是加大丞相府气势。
李烈保家卫国消除敌患,民间一派叫好,朝中也有不少官员为大将军请旨加封,李烈身为功臣,皇帝即使不满但到底是要做个样子,便在御花园设了晚宴为大将军接风。
然而令人大吃一惊的是,晚宴上皇帝竟以大将军劳累让其休养的说辞收了其兵权,朝堂哗然,皇帝这是公然与丞相府叫板了,然而收去兵权一事到底太过牵强,毕竟大将军并无过错,似乎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皇帝接着又赏赐大将军李烈几处颇为奢华的宅院,美女、钱财更是毫不吝啬,径直送上门去。
朝中有人为大将军不平,然而大将军却面目淡然,从始至终无任何抱怨之词,后来这事不知怎么从官场传到了民间,李烈身处边疆十载,一向带军严明,军风肃然,赢得不少好名声,为其鸣不平之声也越来越大,短短十几日事态越发不可收拾,皇帝震怒,要求严查不敬之言,这事才渐渐平息。
这方朝堂之上风波不平,那方沈府之中却仍是一如往昔的平静。
这日是兰灵灵生辰,沈羽书一下了朝便赶了回来,回来时却见兰灵灵已站在府前等着他。
他微微一笑,走了上去,“怎么不进去屋里?”
兰灵灵今日特意装扮了一番,往日脸上即使不施粉黛依然娇俏秀丽,今日她涂了淡淡的胭脂,秀气的脸颊一抹绯红,眉宇间倒添了一丝妩媚,生辰这日到底是要讲究一番,何况在沈羽书一早就说过要陪着她出门,她自是想在他面前漂漂亮亮的。
“我一个待不住,就干脆出来等你了。”说着,她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马车,“我东西都已经备齐了,我们先去灵隐寺参拜,然后再去酒楼大吃一顿,然后打道回府。”
她的行程已经安排好,沈羽书乐得陪她,自是没有异议,可是他指了指自己一身官服,“我总得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