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响亮而干脆,那个男人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我的脸上,脸上顿时开始像火烧般的疼痛,怒发冲冠的他忘记了往日对我的甜言蜜语,忘记了往日对我的宠爱有加。他瞪着发红的双眼紧紧掐着我的胳膊,开始质问我:“沈檬!我朋友跟我说你一直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来往,我还一直不信,今天算被我逮了个正着了!你还想跟我解释什么,嗯?”
“张先生,既然你看见了,我们就分手吧。”我扭过被他打红的脸,冷漠地看着他,无所谓了,反正他又不是第一个赏我巴掌的男人。
“我不姓张!我姓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他掐住我的胳膊又狠狠一用力。
诶?眼前的这个男人姓陈么?跟他交往了两个礼拜,除了知道他还算是有几分帅气,有点钱,有辆小奥迪,愿意给我买名牌包包和首饰,愿意在我耳边说些甜言蜜语以外,姓名?性格?爱好?我好像完全不知。原来,我又成功地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男人,也罢,对于他长痛不如短痛,分了也好。
“陈先生,我们分手吧。”我闭上眼睛,淡淡道。
“你……是不是那个男人比我更有钱?”眼前的男人皱着眉看我,表情一脸很受伤。
我暗笑,原来自认为魅力无边,对爱情保持纯真态度,誓死不把爱情和金钱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的他一直都喜欢这类的女人。我无暇解释,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是。”
他放开了我,怒气渐渐退散,转而看向我的是一双充满鄙夷的眼睛:“沈檬,其实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自己天天被男人捧在手心就可以这么狂,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那就等我后悔的时候,我们再续前缘呗。”我把手插在口袋里,更加鄙夷地看向他。
“哼!滚你的再续前缘!我都不知道你是几手货了!当初也就看上你那张脸了!以后咱俩各走各的,别说我以前追过你,害臊!”男人大声的怒斥着,气势汹涌。
看吧,当尊严和爱情同时摆在男人的面前时,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选择尊严,剩下那百分之十的男人属于智力九级伤残者。
“你完全可以跟你下一任女友说是我追的你,然后你玩腻我了又把我甩了。”我扬扬头冲他轻轻一笑。姓陈的这个男人是彻底不生气了,因为我给他出了一个令他很满意的主意。他为表对这段感情突然结束的悲痛,佯装颓废愤愤地对我说:“沈檬!以前我没有亏待过你,记住是你伤害了我,扼杀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于是他转身离去,进了那辆小奥迪“伤感”地奔驰向远方。
“屁!”我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还我们之间的爱情,要说是扼杀了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我可以对他竖起大拇指,最起码他头脑清晰,这两个礼拜要不是我还没贱到出卖自己的肉体,谁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花钱玩女人,跟我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一个人晃荡在S大的校园里,抬起头来刺眼的阳光迷离地扩散在头顶,一小部分开始变得焦热,耳边又传来了女生细细碎碎的声音:“你看你看!就是她!法律系三年级的沈檬,上次化工系系草就是被她伤了感情好几个月萎靡不振的!”
“靠,这么拽!真贱!”两个女生躲在不远处叽叽喳喳,仇视着我。
我扭过头,扬起嘴角,对那两个女生说:“吃不到葡萄别嫌葡萄酸,有人想玩贱还没那个资本呢。”说完我便迎着徐徐的微风大步走开。
女生咒骂的声音渐渐模糊,这时广播站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园:“法律系三年级一班的沈檬同学,听到广播后请速到教导处来。”
从校园偌大的操场到宿舍楼的窗口再到食堂的大门口等等边边角角的地方,开始纷纷探出脑袋来全校搜索我的身影,一时之间整个S大都沸腾了起来,耳边伴随的更是一阵一阵的喧哗声。
“完了!又要被处分了!”
“谁让她平时那么不检点,报应!小春男朋友就是被她勾引的!小春差点自杀呢!”
“哇噻!她这么牛!BBS上一帮男人顶她呢,女生现在都不敢明着骂她呢!”
“诶?找到了!找到了!快看快看!东门花园那的那个女生!”
“哪了!哪了!快躲开!让我看看!”
“原来你不知道啊!贴吧流传沈檬本来就家财万贯的,我看她才不稀罕男人那点钱呢!说不定就是太感性了才有这么多情史的!”
我慢慢悠悠的在众人不同眼色的目光里阔步向前走,嘴边挂着慵懒的笑容。这时,广播站大喇叭再一次响了起来:“再通知一遍,法律系三年级一班的沈檬同学,听到广播后速到教导处来!”
“烦死了。”我皱起眉头小声说了一句,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办公楼的教导处。
刚推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男生,还有假装威严一双眼睛却不怀好意瞄来瞄去的教导主任。
“沈檬同学,你认识他们俩么?”教导主任喝着茶悠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问我。地上那两个男生发话了,我看着他们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沈檬!你到底爱我还是他!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少放屁!沈檬当然爱的是我!”两个男生咆哮道。
诶?他们认识我?也对,全校的人都应该认识我。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努力搜寻着过去的记忆。
这时,教导主任摇摇头,又饶有意味地看着我道:“沈檬同学,因为你的缘故导致这两个男生为你拼死拼活在校园操场打架,这严重影响了我们学校的声誉,传出去了,以后毕业生谁还敢来这,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学生,免不了情窦初开……”
教导主任,你们家孩子到大学才情窦初开呢!
“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些事情不要影响你们的学习,毕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沈檬同学你一,二年级时我看了成绩是全系第一名的,所以看在你是个优秀生的份上,这事我今天先提醒提醒你,以后别再闹出这种丑事了。”教导主任用指尖划着茶杯的边缘,一张猥琐的笑脸,声调古怪悠长,我暗笑,轻轻朝他眨了个眼。
“咳咳咳!”教导主任一阵猛咳,不小心把滚烫的茶水溅到了身上,他站起身来,玩命地抖着裤子,将水滴抖了下去,又拿出餐巾纸擦干净。这幅窘样惹得地上那两个男生一阵狂笑。
“哈哈!教导主任您老多大年纪了还禁不起女人的诱惑啊!”其中一个男生立刻丢弃眼前的战场,肆意嘲笑道。
“也别怪教导主任!是我们家沈檬有蛊惑人的魅力!”另外一个也开始搭茬了起来。
“谁说是你们家的!没打够是吧你!”
“怕你啊!打就打!”两个人突然回过味来,说着便又开始在地板上厮杀起来。
“给我打住!当我面还敢打是吧!你还有你!报上系班名字,一人记一大过!”教导主任恢复镇定大吼道。
“为了沈檬,记大过算什么!我国贸系二班,张晨。”
“我也不怕!我医学系三班,李志新!”两个人一脸大无畏地从地上窜起来,自报姓名。
“行!你们俩出去吧,以后再打架直接给我退学!”教导主任掏出纸和笔记下名字后,愤愤地道。
“不行,我们三个之间的感情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沈檬,你说你到底选择谁?”张晨同学理直气壮地说道。
选谁呢?算了,点豆花吧!点啊点啊点豆花,七个芝麻八个瓜儿……我刚开始点,教导主任一阵怒吼吓飞了我们仨。
“拿教导处当居委会了是吧!谁允许你们感情纠葛在这解决的!你们俩全给我出去!”教导主任脸都气绿了,那两个男生见他真火了,不再说话,偷偷暧昧地看了我一眼便灰溜溜地跑走了。
教导处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我和教导主任,他重新坐好,一脸谄媚的笑容对着我说:“沈檬同学,前两年你表现不错,给咱学校争光不少,这个学期继续努力啊,可别为男人分了心啊!”
“那我也情窦初开了怎么办呢?”我走上前淡淡一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胡子。
教导主任顿时慌了神,脸色泛红,眼珠子在眼眶里禁不住左晃晃右晃晃:“那个……沈檬同学,作为一个学生啊,其实啊,应该把学习……”
我歪过头,眼睛亮闪闪地看他,终于他猛地站起身来紧紧锁上门。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对我说:“沈檬同学,你这是在勾引我呢?这可不怪我!”他渐渐向我靠近,我扬起头来冷漠地盯着他对他说道:“教导主任,还等什么呢?”
“这可是你说的!”教导主任一脸兴奋憋不住还装作愤怒的样子,立刻开始拉裤子拉链。我冷哼一声一脚猛地踹过去,正中他“死穴”。只听安静的教导处瞬间传来一个男人大叫的声音:“哎呦!”
“教导主任,我去上课喽!”我冲他摆摆手立刻走了出去。
男人啊跟女人一样贱!
从教导处出来,我又将双手插进口袋里,面对着微风径直向前走,耳边还是呼啸着杂言杂语。
“出来了!出来了!”办公楼墙后还有蹲点等我的几个男女。
“好像没什么事啊,瞧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我看八成是要被勒令退学了,所以化悲愤为淡定了!”
烦!在这所校园里,我没有真心爱过的男人,对于他们的名字我无须记住,我只是挥霍我的青春,玩够我想玩的男人,仅此而已,这一生我需要记住的男人的名字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沈睿思—我的父亲,另一个是杜晓航—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哥们,最好的朋友。
只是最近,我常常听到另外一个名字,久而久之对于这个名字却不经意地记住了,想忘也忘不掉,因为他的名字和我一样频频响彻在校园的广播站里,犹如现在:“季凉川!给我立刻到教导处来!”
“再通知一遍,季凉川!到教导处来!”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他痊愈了?恢复速度真惊人。连系和班级都省略了,不知道他进过多少次教导处了,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我心生敬意,洒脱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校园里好不容易刚刚平息暴涨的喧嚣,顿时,尖叫声和怒骂声再次席卷而来:“啊!凉川又被教导主任那色老头抓了!怎么办!我们去救他吧!”
“有什么好救的!还不就是女人为他打架了,教导主任不敢骂打架的女人把季凉川叫过去解气!”一个男生愤愤道。
“听你这口气,你是嫉妒吧,嫉妒人家又潇洒又宝马?”女生言语里带着嘲笑的意味。
“屁!谁嫉妒他啊!瞧他找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妖艳!一个比一个风骚!我还是喜欢沈檬那样的,气质型的美人,懂吗!”
“少跟我提她!我宿舍姐妹儿就因为她差点跟男朋友分手,幸好人家男朋友定力强!”
“我看你才是嫉妒!”
“你!”两个人争得你死我活。
远离这些纷纷扰扰的狼烟战火,我快步走进教学楼的楼梯上,但是不管我走到哪里,处处都是女人鄙视冷漠的目光和男人暧昧挑逗的眼神。对于这些,我早就应该习惯了,自从我决定要改变自己以后就应该早有准备的,没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罢了,与别人无关。
口袋里一震强烈地震动,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杜晓航的短信,看文字就能想像出他那张怒到极点的脸庞。
他娘的!你又惹上谁了你!还没玩够是吧!赶紧给我滚到食堂来!我在那等你!
杜晓航。
我竟然一时忘了杜晓航也在S大了,那广播他肯定听见了,对我一直都很了解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英雄事迹了,我叹了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继续走向教室。
走进法律系一班的课堂,大家已经纷纷坐好等待教授上课了,我独自一个人走向最后一排稳稳地坐下,无视班里男人女人的目光,安静地等待上课。
经过一阵小小的嘈杂声后,法律基本常识的主讲崔教授拿着厚厚的书本走进了教室,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安静坐好,开始上课了。今天,我们继续来讲解刑法的……”
“崔教授,上节课您讲的还有一部分我没怎么听懂。”前几排一个女生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
“上节课的基本内容其实不多,我大概给你讲一遍。”崔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不劳烦您了!我知道沈檬同学一直成绩不错,我想请教一下她!”女生饶有意味地向后看了我一眼,目光带着一点点的嘲弄和不屑。
明摆的私事公了,无所谓。
“可以。”我慢悠悠地站起来,眼神淡漠地看向她。
“沈檬同学,执法手册里关于死刑的第四十条我好想忘了,能不能请教你一下?”女生一扬眉,那表情就是笃定了要看我出糗。
班里顿时一片哗然,男男女女回过头来,齐刷刷地看向我,女生们的表情都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男生的表情都是一副同情惋惜的样子,连崔教授都开始掏出纸巾擦着头上的冷汗,谁吃饱了没事干会背人民警察执法手册,那女生明显是随口说的一条,故意找茬罢了。
“哇噻!烽火狼烟几时休啊!沈檬!别怕他,我给你上网搜搜!”前几排的一个男生迅速掏出手机来开始拇指风暴。
“你那杂牌手机不行!用我的!我网速快!”邻桌的男生也开始手底下忙活起来。底下的男生一片片地开始翻书的翻书,上网的上网,一个比一个紧张。
我语气平静地说道:“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在死刑缓期执行期间,如果没有故意犯罪,2年期满后减为无期徒刑,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2年期满后,减为15年以上20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故意犯罪,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后,执行死刑。”
震惊!全场轰然宁静一片!崔教授不再掏出纸巾擦汗了,已经呆住用最大像素的目光锁定我。提问题的女生是彻底傻了,晃晃荡荡就跌坐在了位置上,女生们不说话了慢慢转过头来更用功地啃书,男生们眼神更暧昧了,闪闪的,亮晶晶的看得我直发毛。
“沈檬!沈檬!沈檬!”
“牛!牛!牛!”
“蒙牛!蒙牛!蒙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