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如注,雷电交加。
“桑菊饮中桔杏翘,芦根甘草薄荷绕……”
昏黄的灯光,温暖的炉火,清亮的童音背着《汤头歌》,与屋外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的对比。
易卿靠在罗汉床的迎枕上,手持一卷医书,漫不经心地听着。
太多字不认识,这书看起来有些艰难。
听包子的声音渐渐染上困意,她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
四岁半的包子正是贪玩的年纪,闻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露出欢喜,跑过来腻着她,要她讲故事。
“砰砰砰——”门被重重敲响,在雨夜之中有几分恐怖的感觉。
易卿以为是出去卖药的丫鬟紫苏回来了,放下书,踩着木屐,提着灯笼举着伞出去开门。
谁知道,门打开后,外面却站着个不熟悉的婆子,身后还有撑伞的丫鬟,两人身后还影影绰绰有辆马车。
“二姑娘,”婆子被冻得不轻,脸色青紫,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奴是怀恩侯府的赵婆子,奉夫人之命来接二姑娘进京。二姑娘收拾收拾,跟老奴走吧!”
易卿心中一凛,怀恩侯府连夜来人接她进城?
她是不为嫡母承认的外室之女,被发落到京郊的庄子中,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不,准确地说是八年。
真正的易卿已经在八年前撞树而亡,现在的易卿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骨灰级剩女,前世她是医生,被患者跳楼不幸砸死,睁开眼睛就穿越而来。
她的生父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岳家的势头才勉强做了个怀恩侯;就这样的小白脸还不老实,在外面勾三搭四生下了她。
嫡母带人打到生父金屋藏娇的地方,生母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很快病逝,原身被放逐到这里。
易卿斜眼睥着赵婆子,“接我进京干什么?奔丧吗?”
赵婆子显然没想到她敢这么说话,怒气冲冲道:“二姑娘,你这么说话,不怕天打雷劈吗?果然没教养!”
“生而不养的人都不怕天打雷劈,我怕什么?”易卿冷笑连连,“我和你们怀恩侯府没有关系,慢走不送。”
“你,”赵婆子被气得浑身发抖,显然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滚刀肉,“恐怕由不得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怎么都要跟我回去,我就是绑着你,也得回去复命!”
易卿听见雨帘之中传来了马蹄声,心中顿时有了着落,眉眼间露出凌厉之色:“那你不妨试试。”
如果她没猜错,是紫苏回来了。
这几个人在紫苏面前,完全不够打的。
说话间,屋里传来了一声略带紧张的童音:“娘,您怎么还不进来?”
“娘马上就来,你乖乖的。”
听见这对话,赵婆子如遭雷劈:“你,你嫁人了?”
易卿微微一笑:“我儿子四岁半了,你说呢?”
她故意误导赵婆子,谁说不嫁人就不能生孩子的?
儿子是她一个人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