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月20日,大寒。
在医院待了十多天,郑冬至发现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有一天她坐在病床内的沙发上画画,头一低,发梢卷进了一旁的颜料盒,结果沾了一脸的颜料。陆尔白给她洗了好久,才把她的头发洗干净。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开始厌烦起自己的长发来,翻日历翻到上面说大寒宜理发,她硬是缠着陆尔白要出去剪头发。其实剪头发是假,她主要是在医院待的太闷了,想要出去透透气。
陆尔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没有拆穿她。郑冬至想出去可以,但得听他的话。
在得到医生的允许后,陆尔白将郑冬至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让她留了双眼睛露出来。
看她乖乖地没有反抗,陆尔白这才心情很好地牵着她的手,领着她离开了医院,打车去了H港的市中心,先找了家理发店要送她进去剪头发。
结果刚到门口,郑冬至就怂了,她说要剪短发只是说说而已的,又不是真的想剪。
“这家发廊理发师看起来一点都不洋气,店里都没几个客人,理发师的技艺肯定有问题,我看我还是别剪了吧,回头剪丑了,我还怎么在画展露面啊!我自己丢脸倒没事,可要让别人觉得你眼光不好,找来找去竟然找了个这么丑的女朋友那可就不好了。”郑冬至一边拽着陆尔白往外走,一边絮絮叨叨道。
她歪理很多,陆尔白听得一脸哭笑不得,知道她出来就是想玩的,他也没忍心继续逗她,按住她乱动的小手,他低笑着问道:“好了,想去哪里玩说吧。”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郑冬至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
陆尔白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H港他也是第一次来,若不是郑冬至受伤,这里是离事发点最近的城市,他未必会来这里。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拉着郑冬至去了附近的商场。
女人只要有街逛就会开心,郑冬至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没什么可买的东西,但进了商场后的她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路好奇激动地拽着陆尔白东看看西看看。
她挑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问陆尔白好不好看。
陆尔白总是愣愣地点头,嘴角噙着笑,说好看,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全是她,在他看来,好看的不是那些玩意,而是手握着它们的人。
逛了一圈,路过冰激凌店,他们看到一对情侣站在门口。
女孩望着琳琅满目的冰激凌跟男孩子撒娇说:“亲爱的,我好想吃那个草莓味的冰激凌。” 男孩拽着女孩的手要将她拉走:“别吃了,你体质不好,这么冷的天吃冰激凌伤胃,我给你买其他好吃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吃冰激凌嘛!”女孩子执拗道。
男孩子无奈,只好掏钱进店买了个草莓味的甜筒,递给女孩:“只准吃两口,其他我来吃。”
“你不是不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吗?”
“那也总比看你吃多了肚子疼强吧,好了,少吃点。”
“哦!亲爱的,你真好。”
“知道就行。”
郑冬至一脸艳羡地看着两人腻歪地携手离去,噘着嘴,很是感慨地道了句:“年轻真好啊!”
她刚说完,眼前突然多了个同样的甜筒,她惊愕地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去买了冰激凌的陆尔白。
“吃吗?”
郑冬至快速地伸手接过甜筒,傲娇道:“你怎么不怕我这么冷吃了肚子疼啊!”
“难得出来玩,你开心最重要。”陆尔白微笑地看着她道。
郑冬至脸一红,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一口冰激凌。
那小姑娘真没说错,这家草莓味的冰激凌真的很甜。
郑冬至其实不是特别爱吃冰激凌,只不过看人家吃了她羡慕,所以也想吃。等真吃到手了,她发现这个冰激凌对她来说分量太多了,她一个人真的吃不下。
吃了一半,她把手里的甜筒凑到陆尔白嘴边。
陆尔白也没说她,直接低下头,就着她的手把剩下的冰激凌给吃完了。
他吃的时候,薄凉的唇瓣时不时地会碰到她的手,郑冬至被他碰得有些痒痒的,她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咯咯直笑。
陆尔白看着笑得一脸天真的她,突然很想吻她,若不是商场人多,他真的想这么做了。
两个人吃吃逛逛,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吃完午饭,陆尔白带着郑冬至商场的电影院,看了部喜剧片。那个档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可陆尔白跟郑冬至都觉得既然出来了,那就应该看一场电影。
逛街,吃饭,看电影,普通人的约会都少不了这三件事。
对于陆尔白跟郑冬至而言,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挑明,但其实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在晚了十三年后,在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他们终于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约会了。
那个电影并不好笑,可郑冬至还是笑出了眼泪。
她太开心了,好久这么开心过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八岁,在做着十八岁的她一直想做的事,跟陆尔白手牵手,肩并肩地坐着看一场电影。
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玩了一天,等陆尔白送郑冬至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从电梯里出来,还未走到病房门口,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早就等候在那的便衣警察。
陆尔白认出了杜斌跟其他几个人,都是D市公安局的,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陆检,你们可算回来了。”虽然陆尔白已经被停职,但杜斌还是习惯性地朝陆尔白喊道。
陆尔白牵着郑冬至的手朝他们走了过去。
杜斌指着身边的同事,向陆尔白解释道:“不好意思打扰了陆检,发生枪击战的那一天,郑小姐的手机落在了车上。出事后,我们所有人的东西都被搜上去调查,郑小姐的也不例外。在侦查部检查了郑小姐的手机之后,我们有几个疑问需要郑小姐帮忙解答一下,请郑小姐配合一下。”
听到手机,郑冬至微皱了下眉头,她朝陆尔白看了一眼,走上前去,点了点头,装作困惑道:“你们想要问什么?”
“郑小姐的手机是个新号码,手机里也只有陆检一个人,除了跟陆检通过话外都没有其他通话记录,郑小姐平时都不怎么用手机的吗?”杜斌眯着眼问道,旁边的小警察在记录着他们的对话。
“用啊!这个号是我新买的,我就告诉了陆尔白。回国之后我就一直待在陆尔白家里画画,因为我要办画展,忙得都没时间出门。平日生活工作都有我助理打理,也没有人找我,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把号码告诉其他人。”郑冬至一脸实诚地说道。
“郑小姐为什么突然换新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连我通话记录都查了,我就不信你没有查我这个人,你不知道我以前跟沈楷峰的关系啊,不知道他让人砸了我的画廊吗,不知道我被他的人打得脑震荡进医院了吗?我都跟陆尔白走了,你说我还能用以前的号吗?”
“是是是,郑小姐别激动。”杜斌连连点头道,他先前隐约从黄城那知道些郑冬至跟陆尔白沈楷峰之间的关系,明知不该问,但碍于公务,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郑小姐既然跟沈楷峰很熟,那跟他的父亲沈谦认识吗?郑小姐知道袁丽芳这个人吗?你突然出现在G城真的只是为了找灵感吗?”
“首先,没人规定认识儿子就得认识儿子,我跟沈楷峰确实很熟,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也不撒谎,沈谦我也认识,他以前是我爸厂里的副厂长,我们两家以前是世交。我爸生意失败破产自杀后,我跟我哥为了躲债跑了。在我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沈楷峰,他帮了我一把,所以就像你们了解的一样,过去六年我一直跟他在一起。不过别误会,我跟他没任何关系,至于那所谓的订婚,连个证书都没有,这年头谁还认这个呀。陆尔白还说我是他爱人呢?我俩结婚了没有?不是还没结婚。”郑冬至振振有词地说道。
突然被点到名,在旁沉默地陆尔白干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郑冬至继续往下道:“至于你说的袁丽芳,我根本不认识是谁,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天我上了陆尔白车后就睡着了,我哪空管你们那些事。我去G城当然不只是为了找灵感了,我主要是为了见陆尔白。我一个人待在老家,孤苦伶仃的,想男朋友还不行啊!你们这么问不就是怀疑我吗?”
“郑小姐别恼,我们就是例行公事,随便问问。”杜斌连忙打哈哈道。
“随便问问也不能这么随便吧,我可是名人,我有名誉权的,你们别污蔑我,污蔑我就是等于污蔑陆检,你们不信我也不能不信陆尔白吧!怎么,看陆尔白被停职了,你们就可以欺负他了。真是一群小人!”郑冬至哼哼道。
“没有,我们哪敢。”杜斌被她骂得脸颊一折通红,求救地看向陆尔白。
陆尔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拉住愤愤不平的郑冬至,安抚道:“好了,别闹了,大家都是在工作而已。你今天也累了,进去休息吧。”
“我帮你说话,你还赶我走。”郑冬至委屈地瞥了眼陆尔白,噘着嘴朝病房走去。
一进病房,关上门,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冷凝了下来。
【2】
“不好意思,陆检,我们也是为了工作。”杜斌再度向陆尔白致歉道。
陆尔白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杜斌又拉着陆尔白聊了一会后才带着手下们离开。
望着杜斌离去的背影,陆尔白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外头待了一会,他才慢慢敲开了郑冬至病房的门。
郑冬至正坐在沙发里画画,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生气地哼了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
陆尔白装作没发觉她在生气,踱步走到她的身后,低声问道:“在画什么?”
“画王八蛋。”郑冬至没好气地回道。
陆尔白朝画布上看了一眼,不由得偷笑出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郑冬至现在画的是她的自画像。
之前他有听她跟小南聊起过这幅画,小南问郑冬至画展放哪些画,郑冬至很敷衍地让她把之前翰林画廊里的几幅画拿过去,自己再添两副新画就行了。
当时小南还很担心地问郑冬至,说:“之前的几幅画已经展览过来,再送去画展会不会不大好。”
“画作没有新旧之分,只看有没有欣赏的人。如果没有人欣赏,哪怕是新画也不会有人买,有人欣赏,就算是老画,还是会有人愿意出钱。况且这次画展的重心并不在这些画上。”郑冬至很有道理地回小南道。
“那在哪里?”小南不解道。
郑冬至白了她一眼,无语道:“在我啊!Douglas第一次露面这才是重点啊,来看画展的人多半是来看我长什么样的。长得好看的话加分,长得不好看的话也无所谓,反正艺术本来就不是靠脸的。不过像我这样的颜值,自然是加分的。”
自恋成郑冬至这样的也是世间少有,可是你又无法否认她说的话,因为她的确长得很美。
以前的郑冬至只能算是好看,现在的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勾人心魄。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像个仙女,纯洁得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候你又觉得她是个妖精,神秘又魅惑。
郑冬至给这幅自画像取了个名字,叫“你”。
明明是幅自画像,却叫“你”,陆尔白实在不理解艺术家的思维。
从郑冬至可以下床开始,她就一直待在病房里画这幅画,十多天下来,这幅画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轮廓。
郑冬至是以油画闻名的画家,可这幅画是幅铅笔画。噱头有了,只是不知道就一幅简单的自画像,那些千里迢迢来观察的粉丝们买不买账。
陆尔白盯着画看了一会,郑冬至突然回头,冷不丁地问他:“好看吗?”
陆尔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木讷地点了点头。
郑冬至满意地扬起嘴角,左手拿着铅笔继续勾勒线条:“我这两天就要把它画完。”
“两天?会不会太赶了,画展不是还早吗?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没必要这么辛苦。”陆尔白担忧道。
“不,必须得赶出来。”郑冬至语气坚决地说道,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想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
“你不是说拿它放画展展览的吗?”
“画展有其他画,这幅画是专门给你画的,怎么,你不喜欢吗?”郑冬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丧气。
陆尔白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有没有生日礼物都无所谓。”
谁说陆尔白不会说情话,他只是不爱说罢了,真说起来就连郑冬至这种老司机听得都有些脸红。
郑冬至一头栽进陆尔白的怀里,伸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仰起头来,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你知道这幅画为什么叫你吗?”
“为什么?”陆尔白配合地问道。
“你去看画中我的眼睛。”
陆尔白顺着郑冬至的指引再度朝画像看去,她已经将半张脸画好了,鼻子以上的部位都已经成型,那双清亮的眼眸即使在画纸上都让人感觉是活的一样。他不禁被那双眼睛所吸引,凑过身,仔细看了一会,发现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个细小的人影。
“那是你。”郑冬至解释说。
陆尔白惊愕地回头看她。
“你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郑冬至目光熠熠地望着他,认真地说道。
陆尔白已经习惯了郑冬至调戏他了,可是当她一本正经跟他告白时,他的心突然漏跳了好几拍。
【3】
郑冬至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但医生还是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郑冬至在医院待得有些无聊,还好有陆尔白他们陪着她。
除了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外加在公寓里洗个澡外,陆尔白其他时间都在医院里陪郑冬至解闷。就连晚上,他也是在她的病床旁加一张小床,直接睡在那的。
虽说是解闷,但两个人实际聊天的时候很少。
陆尔白本就话少,郑冬至受了伤,说话需要力气,她也说不多,所以时间久了,他们两个人待在病房的时候都是郑冬至躺在沙发里或者病床上画画,陆尔白则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喝茶看报,气氛安静得很。
偶尔郑冬至无聊了,陆尔白就带她出去逛逛,但也不会带她走太远的地方,主要是那一天从商场回来后的当晚,郑冬至有点发烧,医生说她应该是累着了,给她打了退烧针后就让她好好卧床休息。
自那之后,陆尔白就留了心眼,不再因为一时的心软,任由着她到处乱跑了。
郑冬至的烧持续了好几天,即使身体不舒服,但她还是想赶工把那幅自画像画完送给陆尔白当生日礼物。
陆尔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直接把她所有的作画工具都藏了起来,不管她怎么吵闹,他都没有拿出来。
几天一过,就是陆尔白的生日。
陆尔白原本并不打算过生日的,记忆中他也就是高三寒假在爷爷家过了一次生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他还记得那年生日,郑冬至也在,她捧着蛋糕让他许愿。他许了一个很平常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他爱的所有人都能幸福安康。
那时候他还没有很爱她,也没有很爱郑林跟郑昼景这两父子,他的内心对他们是排斥的,所以后来得知郑家出事之后,他还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许愿要加上“他爱的”,为什么他不能大度一些许愿所有人都能幸福安康呢。那样的话,他跟郑冬至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小南从郑冬至嘴里得知陆尔白要生日了,在他生日那天特意去蛋糕店买了个蛋糕回来。
陆尔白像平常一样在家里做饭,炖了鸡汤准备给医院里的郑冬至送去。小董背着他偷偷把郑冬至从医院里接了出来。
看到郑冬至出现在公寓里,陆尔白吃了一惊,他作怒骂了小董几句说他尽胡闹。小董躲在郑冬至身后呵呵地笑着,一句话也不反驳。
骂完了,陆尔白也没有让小董再把郑冬至给送回去,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先一起吃饭吧。
陆尔白又去厨房忙活了一会,然后端着热乎乎地饭菜上桌。
趁他摆碗筷的时候,小南把买的蛋糕拿了出来,点上蜡烛,端着朝陆尔白走了过去,腼腆地说道:“陆检,生日快乐。”
陆尔白看了眼上面插着的“3”岁字符的蜡烛,转头看向郑冬至,干笑道:“你帮我吹吧。”
“你生日要我吹什么蜡烛?”郑冬至傲娇道。
陆尔白好脾气地笑着,推着她上前,对着蜡烛道:“我俩是一家,你吹跟我吹不是一样的么。”
郑冬至知道他是因为叫他三岁不好意思,也不点破他,而是跟他商量道:“那你先许愿,许完我帮你吹。”
陆尔白看了她一眼,闭上了眼睛,几秒后,他又睁开了眼,伸手轻轻地抓着她的肩膀,怂恿道:“吹吧。”
郑冬至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了烛火。
“陆尔白,你许了什么愿啊?”郑冬至好奇地回头问他。
陆尔白笑而不答:“说了就不灵验了。”
“切,你这话还是我以前教你的呢。”郑冬至没好气道。
陆尔白无奈,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长命百岁。”
郑冬至白了他一眼,带笑道:“陆尔白,你可真贪心。”
陆尔白微笑着不说话,她说的没错,他是很贪心。
他许的愿望是,郑冬至,长命百岁。
偌大一张桌子,摆满了菜,蛋糕红酒都有了,作为生日宴似乎就差了碗长寿面。
小董刚要准备说,突然听到门铃响,陆尔白起身要去开门,被郑冬至给拦了下来。
“小董,你去开。”郑冬至朝小董发号施令道。
小董已经渐渐被她遣习惯了,闻言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去门口一看,是外卖员。
小董有些惊讶地接过外卖员手中的盒子,关好门,一脸茫然地问众人:“你们谁点了外卖吗?”
没人回答,就郑冬至眯着眼让小董把包装盒打开。
显然,是她点的东西。
小董听话地打开包装盒,发现里面是一只瓷碗,瓷碗里放着碗炒面。
“我特意问了医院里的小护士,她们说陈记粥店的炒面是最好吃的。生日怎么可以没有长寿面,来,陆尔白,你来尝第一口,看看好不好吃。”郑冬至递了叉子给他。
难为她有心,陆尔白心里暖暖的,接过叉子卷了一口面条放进了嘴里。
面条很劲,味道适中,色泽很好,的确是碗好面。
寿星吃了第一口,其他人才跟着动手,想蹭点喜气。
一顿饭吃下了,又是长寿面,又是蛋糕的,到最后满桌的菜,大家都没怎么动就都喊着吃饱了。
陆尔白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这次都不用郑冬至使眼色,小董便立刻拦住了陆尔白,让他好好坐着,陪着小姐姐,他来洗。
饭菜都已经是寿星自己做的了,哪有碗筷还要寿星洗的道理。
小董麻溜地收拾完桌子,端着一大盆的碗筷去厨房清洗,小南去帮他,客厅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陆尔白跟郑冬至。
郑冬至正在打量他们这个出租屋,她东看看西看看,很是挑剔地说这阳台没有我们家那个大,这户型还不是南北通风的,这地板都起皮了,这窗户纱窗都不装一下,你们怎么住得下去的啊!
陆尔白听她一直在讲“我们家”三个字,不由得嘴角上扬,走到她的身旁,轻声问道:“冬至,你是不是想家了?”
郑冬至对家这个字眼一向很敏感,若不是陆尔白提起,她都没发觉自己不经意间说了好几个“我们家”,等她反应过来时,她不禁红着脸,死鸭子嘴硬道:“谁想家啊?那又不是我家,那不过你买的房子让我住住罢了,咱们还没名没分呢!”
“新年民政局也是开门的,你要想结婚的话,等你伤好出院,回到了D城,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陆尔白认真地看着她道。
郑冬至脸颊涨得通红,抿了抿嘴,对于结婚的事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得那么排斥,但也没有说好。
其实她内心也挺乱的,回国之前,她很清楚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哪怕刚遇到陆尔白,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可是时间久了,她陷入了矛盾,她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
她一脸无助地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陆尔白,我……”好不容易开了口,她还没有把话说完,陆尔白的手机突然响了。
自从陆尔白被停职后,除了个别几个关系好的同事询问他最近怎么样外,很少有人会打他的电话。
陆尔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母亲苏慧打来的。
距离上次一起吃饭到现在,苏慧跟陆尔白就没有联系过。他们母子俩关系本就生疏,除非有事,很少说话。
不知道母亲找他所为何事,陆尔白手指顿了下,快速地按下了接听键。
苏慧本不想打这个电话的,知道陆尔白跟郑冬至在一起后,她很识相地觉得能不打扰他们就别打扰,毕竟她跟冬至之间的关系一向很敏感。可是前几天她上街买菜正好碰到了一个也在D市检察院上班的小姑娘。她便上去跟人家闲聊了一会,结果听说陆尔白被停职了,她很是震惊,想要找陆尔白问个明白,但又听说冬至受伤了,陆尔白在忙着照顾她,她怕给儿子添堵,就一直忍着没问。
这不,她正想起今天是儿子生日,便想趁这个机会,随便问上几句也好心里有个谱。
听出了母亲的意思,陆尔白便简单地跟苏慧说了下自己被停职的事。苏慧听了很是担心,但比起担心儿子的前途,她更担心的是郑冬至的伤势。
“那冬至现在还好吗?你们在哪个医院啊?我能不能过来看看她?”苏慧很是卑微地问道。
陆尔白朝郑冬至看了一眼,继续道:“你先不用急,她现在挺好的,等她伤口养好了,我们就回D城了,到时候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那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新年前应该可以出院的,具体得看医生安排。”
“好吧,那你好好照顾她。”
“……”
又闲聊了几句后,苏慧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