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之范以为高长恭不知道自己被小人陷害,还蒙在鼓里,因而想出言提醒他。
殊不知高长恭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他啥不知道呀。只是有不可说出口的苦衷罢了。
因此面对徐之范善意的提醒,兰陵王高长恭只能摇头苦笑一下,心里说:除了那个能魅惑高洋高纬叔侄的超级娘萨格,还有谁这么不留余力地诬陷自己?
况且,在高长恭看来,那萨格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手段,又不像是简单的朝臣同僚间的勾心斗角,他似乎还怀有另外的目的。
那萨格另外的目的是什么呢?
敏锐的高长恭早就开始怀疑萨格是北周宇文泰在北齐布下的暗间。不过萨格做事严谨,行事周密,多年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两位皇帝面前。这些年下来,尽管高长恭处心积虑,却仍然无法搜集到确凿的通敌证据来扳倒他。
如今萨格先下手为强,他为刀俎,自己倒成了他案板上的鱼肉!即使如此,高长恭依旧不想把一些未得证实的猜测传扬出去,那样非但治不了萨格的罪,反而会引起民众恐慌,国家动乱,那才是高长恭最担心的事情!
“就算我心里知道是谁在陷害我,如今也奈他不何。我一介将死之躯,不追究也罢!我冤死不足惜,如果因此让国家陷于动乱,人民陷于水火,那我高长恭就成了北齐的罪人了!”
高长恭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徐之范却听得荡气回肠。
“王爷的气度情怀,果然不同凡人。一切都从为国为民出发,实在是让人佩服!
王爷,小人身前身后地侍奉后主,不经意间窥得朝中各色大臣的所作所为,他们中间如王爷一般志存高洁者,实在是凤毛麟角。虽然我知道背后议论国之重臣乃死罪一条,但眼见王爷即将稀里糊涂地蒙冤死去,我实在于心不忍,故而不顾职业道德,斗胆把真相告诉您。
我前些日子就在御书房值守时,曾偷听到大将军萨格偷偷在后主面前嚼舌根,说什么您私藏神武帝遗诏和龙虎宝剑,其实就是想寻机夺取后主帝位;说您容貌齐伟,功高盖主,私下里以《兰陵王入阵曲》来拉拢人心,魅惑军中将士,由此造成了您在民间的声誉远超后主;还诬陷您和国师綦毋怀文暗中勾结,图谋不轨,等等等等……
如此一番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终于惹得后主性起,最后下了杀害王爷之心。
所以,那个大奸臣萨格,就是置王爷于死地的千古罪人!”
徐之范恨得咬牙切齿。
高长恭却苦笑不语。
徐之范恨意未消,又继续说下去:
“下臣敬王爷是好汉一条,有心替王爷去死,却命贱不值钱。
刚才我们从宫中出发时,后主特意嘱咐:如果我们中有人胆敢放跑王爷及兰陵王府家人,后主便拿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开刀。
况且院中这些随行侍卫中也有混杂的后主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监视着,所以就算我现在有心豁出一家老少十几条性命,也无法救王爷脱离死难境地。
徐之范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含冤沉雪而束手无策!”
徐之范一番表白情真意切,感动到自己泪流满面。
高长恭亦听得眉间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