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梦!
梦里那冷艳的双眸,叫自己在午夜惊醒过来。
月光像泄了一地的水银,泛着孤清的冷光。她再也无法入睡,遂披衣下床。寝殿里空荡荡的,滴漏声回响在耳旁。暮贞只觉得孑然一人,孤单的厉害。
记不清有多少次在这午夜时分醒过来了,也记不清这样孤单的感觉陪着自己多少年了。
她坐在床头,用指抚过李贤俊朗的轮廓,心里空成一片。梦中的那双清冷的眸子,像是一种警示,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的恍惚下去。以往的日子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飘着,飘在尘世和了悟之间,被动而尴尬的活着。一切都被命运牵着,一步一步机械的走,连自己都没有想过如何走进了雍王府,如何嫁为了人妻,如何过上了与以往大相径庭的生活。可怕的是,在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中,自己从来都像是个看客。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不觉红了脸颊。此刻沉睡在月华中的良人,呼吸均匀,全然不知道她此刻思绪是多么的复杂而烦乱。
是该改变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是该有个决断吧!至少婚姻虽非自己所定,幸福总该尝试着去争取一下吧。看得出,自己心里对他并不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好感。
终是睡不着了,她想就这样枯坐到天亮,理一理这十多年来都未曾去关心过的心绪。
她首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美丽的影子已经模糊的记不清楚了,她只在父亲叹息声中感觉得到她的温柔和聪慧。她多么希望她能陪着自己长大,在她的笑语中扫除心里的孤独和不安。这么多年自己和父亲始终隐忍而沉默的活着,习惯了将心锁起来,只为求得旦夕平安。
事实上,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豁达的人,清冷的表象下,是一颗充满愤懑的心。以至于常常难以安睡,烦躁不已。
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去宝昌寺,第一次觉得心里完全平静了下来,心事全放了下来,只有无边的佛法普照,万生平等。后来,每当心里充斥着悲伤、烦闷时,便会来到寺里,不求今生,不求来世,只愿在树下喝杯茶,便觉得什么都能放得下了!
想来是缘法吧,不然怎会遇到这样的救赎。
那么,他会不会是自己的第二次救赎,他能解开自己紧缩的心扉吗?
想到这里,暮贞的眉,轻轻地皱了起来。
“想什么呢?”耳边忽然传来的低语,叫暮贞惊了一下,下一秒钟,她已被李贤自身后紧紧地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