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掩退了最后一抹残霞,连最后一抹疏影也渐渐被厚重的暗色覆盖。小鸟扑棱着双翅,留下了一阵归巢的欢鸣。她坐在院子的木扉前,心里麻木的期待着。
终是不见长安的消息,贺兰的冷嘲热讽早已叫她的心揪痛不已,现下连贺兰也烦躁不已,渐失耐心。贺兰买来的衣衫颜色有些鲜艳,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烦意乱。
“明允,你到底在想什么!”暮贞长叹一声,就算待自己无情无恩,她若死了,他就不会又一点儿愧疚么?
“他在权衡该不该来救,用什么样的方式救才不会损伤自己的利益!”贺兰敏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也顺势坐在了暮贞的身旁。
“地上脏。”暮贞皱了皱眉,提醒道。
“你不是也在地上坐着么,不觉得凉?”贺兰敏之故意不去理会暮贞的嫌恶,依旧笑着关心她。几日的相处,贺兰算是有礼有节,并没有什么非分之举,但是暮贞不喜欢他的油腔滑调,自命风流,也不怎么去搭理他。
“是不是觉得心里更凉?”贺兰敏之看她不说话,便借故又讽刺起来。
“你很失望吧,与其将我掳来,还不如随便在王府选个美貌的姬妾,明允待她们也许更重视呢。”暮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话语里那浓浓的失望和自弃之感,只是忽然发现身旁的贺兰正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自己,方才正色敛容,看来端庄的名声传得太远,偶尔的任性也会被看做是诡异之举。
“有女如此,要那么些姬妾又有何用……”贺兰望着远处森森的树影,低低叹了一声。“什么?”暮贞没有听清,便追问了一句。“无事……天色暗了,回去吧!”他无奈的笑了笑,站了起来,伸手去拉暮贞。暮贞面色如常,轻轻躲了开去。
“我回房了……”暮贞转首而去,只留下一个恍若羽化而去的背影。
“果真如传言那样,冷清非常啊……”贺兰站在原地,尴尬的笑着,笑容却生生凝在脸上。
……
风的呜咽声中,隐隐夹杂着哀哀的箫声,箫声落寞,像是在诉说着郁结着无法言明的心事。为箫声所伤,暮贞不禁踱出了房间。
山林中林木郁郁,夜色暗沉,独有月光冷冷相照。
月华之下,贺兰敏之依树而立,衣袂飘飘,一支长箫发着温润的光泽。他垂着眸,神色专注,并没有看到立在门外的暮贞。没有想到此刻那般淡泊悠远的人,居然是平日里邪魅狷狂的贺兰敏之。那他心里究竟有什么样难解的心事,为何箫声这般沉郁?
“《折杨柳》用箫吹,更见凄婉。”暮贞缓缓开口,声音轻柔。
“杨柳乱成丝,攀折上春时。叶密鸟飞碍,风情落花迟。城高短箫发,临空书角悲。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①”他放下箫,轻吟道。“相思太苦,曲调太悲,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