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后面前,王叔和感觉到皇帝那双眼睛盯着自己,情不自禁地有些手慌脚乱,心想:咋的,不是谣传皇上没有老婆么,怎么冒出一个老婆来呢,并且还病了?
魏棘告诉他,不是皇上没有老婆,而是皇上的老婆呀,多得数也数不清,你想一想,这皇宫佳丽三千,加上每年进贡的美女,都是皇上的老婆,这不就是当皇上的优越性,不然的话,为什么世间人人都想着当皇上,过皇帝一样的日子呢!皇上的日子赛过神仙的哟!
王叔和心想,你这也有一点儿扯远了吧。
王叔和听见皇后在厚厚的帷账中抱着肚子龇牙咧嘴、摇头晃脑地直叫唤,想像着皇后蓬头垢面的样子,没有任何梳妆打扮,在病痛面前竟然不顾什么体面和尊严,可见平常也是随随便便搞习惯了的人。可见人生无常,在生死和病痛面前,上帝才不管你是皇后呢还是普通老百姓呢,都得一律平等。王叔和想,先不管皇上有没有老婆,也不管这皇后是不是讲究卫生,看病要紧,于是伸手接过“悬丝诊脉”用的长长的丝线,按着象征皇后脉动的丝线,煞有介事地候诊起来,这是皇宫里的规矩,就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也是这样看病了,为什么呢,男女授授不亲嘛,也就是说男人女人不准许接触,所以必须得将丝线一头绑缚皇后的手腕上,另一头放在医生的手心上,王叔和诊脉完后,隔着厚厚的内帐,对宫女说,“按一按皇后的肚子,然后述说状况。”宫女回答,“皇后的肚子硬棒棒的、硬得像块铁板。”王叔和浑身上下一阵痉挛,热浪流遍全身,心里七上八下的,经再三询问,皇后自打服了太医的五帖补脾肺汤后,胃口大开,比以前喜欢吃东西多了。昨日端午,中午吃了不少粽子,晚上又吃了些鸡蛋、斑鸠肉、驴肉之类的肉食。半夜开始喊口渴,不停地喝水,喝成了现今的模样。只要手一触及肚皮,她就会叫爷叫娘地喊叫不止。
王叔和转身面对皇帝,分析说皇后吃多了粽子等不消化之物,加上口喝水,食物膨胀,积食难消,此病应该确诊为宿食。要治此病,首要的是要排出腹中的宿食之物。
“如何排消呢?”皇帝急切地问。
“既然是积食,为啥还兴师动众地贴什么布告,还承诺500金,封太医令,这不是儿戏么?”皇帝责问魏臣。
魏臣颤颤兢兢地说,“皇后的这个病反复发作,几乎每周有一次以上,今天是本月第三次发病,太医们都不敢来瞧了。”
王叔和心中琢磨着,这积食病真的是咱老百姓平常人日常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小病,如果在民间,饿它个两天,保证会好的,根本不需要求医问药的,病好了之后关键是要控制饮食,想到这里,王叔和斗胆地对皇帝说,“根本不需要用药,饿到第三天就会好的。”
皇帝等众人望着他,一齐都目瞪口呆。太监和宫女们则捂着嘴巴偷偷地笑话,魏臣咳嗽了一声,大家笑声嘎然而止。
魏臣抬头观察着皇上并没有生气,随即紧张起来了,煞有介事,故弄玄虚地高叫道,“既然知道病因,还是用药为妙。”
皇帝说:“治病凭医所定,该用啥方用啥方,救命要紧,不必拘泥宫中用方审定之规定。我现在到此坐镇,你就开方施治吧!”
有了皇帝的这番话,王叔和胆气就足了,高声应和道:“启禀皇上,真的不用开药方了,饿她个两天,自然会好的。”
皇帝一脸的朦胧,众人一脸的懵昏。只有魏臣在哪里微微地摇头,似乎在暗示王叔和无论有病没病,开个方子糊弄一下皇帝就好。
魏棘见状,俏俏地走到王叔和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襟,揍到他耳边小声说,“必须得开点药方,否则皇上及至大家都认为你没有认真给皇后瞧病的。”
王叔和瞪大的眼睛眯起来,昂起来的头低下来了,他灵机一动,先让宫女从皇后头上剪下一撮头发,烧成灰,用开水冲汤,待冷却后让她一口气喝下。皇后喝了这个妙药后不一会儿就开始呕吐,吐出的皆是水化之物,肚子也略有收减,但让宫女轻按之仍然硬,嘴里不停地喊“痛,痛”。皇帝焦急地问王叔和,“这是啥药方?”
“此方名叫‘血余炭灰’”王叔和信口开河地回答,其实他自己内心深处对这样医术潜规则深恶痛绝,为什么简单的病要往复杂的方向来治,为什么无须药物的病非得整出一个让病人吓出一身冷汗的大病来呢?为什么治病非得留一手呢?
皇上摇摇头,算是回答。
“头发是血的余脉,用它烧成灰,所以此药称之为‘血余炭灰’”王叔和即兴解释着。
一个时辰后,皇后再次呕吐,吐出来的有尚未消化的粽子和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