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燕青、牛皋救下了吕方,好在不曾带伤,所杀守卫的腰刀捡起一把,让他拿了,三个人遮遮掩掩,避开巡夜守军,寻了半晌,却见一座屋前,拴着匹肥壮大马,认得正是段三娘所骑,顿时大喜。
悄悄掩至屋侧,只见屋里光影绰绰,燕青猫步上前,舔破窗纸,往里一看,梁红玉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对面一条长凳,段三娘阴沉着大脸,虎踞其上。
但见这婆娘大剌剌叉开了双腿,两只小船般大脚,一脚踩着地,一脚踩着凳子,右手拄着短柄狼牙棒,右手提着个酒坛子,已喝得满脸通红,不住口的骂韩五。
“遭瘟的、千杀的、猪狗日出挨雷劈的韩五呐!老娘丹心赤胆待他,他如何竟敢负心薄幸!”
骂的渴了,提起酒坛咕嘟咕嘟几大口,胡乱擦把酒水,又骂梁红玉:“小泼妇儿、骚蹄子、不得好死的贱婆娘啊!大虫口里的肉,你也敢痴心来夺,你且看老娘这条铁棒,王庆那厮鸟嫔妃不知砸杀了几多,你却也狂了心,自来送死。”
这个淮西天魔,若是对上别个女子,岂不吃她生生唬杀?然而梁红玉也是世间罕见的女中英豪,浑然不惧她凶恶,虽然绑的动不得,口舌兀自便给,冷笑道:“凶蛮婆子,满口荒唐,伱是本姑娘手下败将,如何有脸卖弄威风?若不是看你可怜,阵前一刀取了你的狗命。”
段三娘跳起身,大怒道:“小泼妇儿,死到临头还敢犯触老娘,哼,韩五那狗贼让你尝了许多快活罢?老娘今日却叫你零碎受苦。”
梁红玉呸的吐她一口,骂道:“休得血口喷人,你这疯婆子自家心里肮脏,却不要玷污了本姑娘!”
段三娘挥手一棒,砸碎一张桌子,发作道:“老娘脏,韩五那厮便干净?那厮没同你说他如何上手的老娘么?你这般一个千娇百媚的小贱人,我不信他忍得住。”
梁红玉又气又羞,骂道:“呸!我如今热孝在身,如何做的那等丑事?本姑娘却不是你这般妄顾人伦的猪狗。”
她骂的这般难听,段三娘却是转怒为喜,忽然瞪起眼笑道:“这般说来,你当真不曾同韩五那厮上手?”
“当然不曾!”
“怪哉怪哉!”段三娘喃喃自语:“这个韩五是条活驴子,他怎能打熬的住?他当初可是一见老娘,就做了那没羞没臊勾当……”
梁红玉冷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有什么稀奇?遇见畜生,不免也就做了牲口。”
段三娘也不动怒,只是皱眉苦想,想了片刻,忽然丢了酒坛,掂了掂掂自家胸口,又在梁红玉尖叫声中,掂了掂她的分量,眉开眼笑道:“原来如此,老娘晓得了,却是那厮吃惯了肥的,嫌你塞牙。”
窗外几人听到这里,都松一口气,牛皋低声同那两个道:“看来韩家大嫂终究舍不得老公,我这条计谋,便好派上用场了。”
当下轻轻拉开窗子,骗腿一跃,进得房中。
段三娘正自得意,忽然眼角瞥见个黑影闯入来,只道是他关中守军,对自己生出歹意,低吼道:“那个狂徒,敢打老娘主意!”短柄狼牙棒抡起便砸。
牛皋大惊,忙是一个懒驴打滚,就地避开,口中叫道:“姐姐莫打,是俺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