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大军撤去,老曹虽晓得当系金陵事发,却也不敢大意,广派探马,生怕中他计策,阴沟里翻了船。
一二日间,消息传回,官军果然尽撤,只是睦州一片残破,尤其清溪县城,十室九空,左近村坊,都遭屠尽。
方腊所部,多是本地出身,闻言哭爹觅娘,帮源洞内嚎啕一片,老曹虽心如铁石,睹其情切,也不由喟叹兵灾之惨。
于方腊等大人物而言,都晓得不破不立,何况有了曹操这条大腿,一时挫败,不足挂齿。
但是于麾下兵卒而言,累败之余,祸及桑梓,自不免丧胆落魄,一蹶不振。
因此李逵提起要祭天地,宣告梁山明教归流,于他只为图个热闹,于老曹而言,却是正好振奋军心。
为寻祭天猪羊,樊瑞挺胸而出,径去帮源洞牢房中提了辛兴宗,怕他道出两人弄鬼之事,先使匕首割了舌头,提着头发拖至大厅,掷在地上笑道:“诸位兄台,这岂不是现成猪羊?”
辛兴宗心中大骇,猛想起自家在杭州同樊瑞结盟,曾指灯发誓要做真心兄弟,心若不诚,化为猪羊,被人红烧清蒸,却不料今日竟要应誓!
情急之下,当即要卖“盟友”,指着樊瑞呜呜嘎嘎乱叫,断舌处鲜血狂涌,几乎将自己呛死。
他晓得此刻生死一线,强忍住疼,伸手沾了舌血,便要在地上书写,樊瑞早有预料,重重一脚踏落,踩断对方手掌,指着骂道:“这厮骨头却刁,牢里便骂声不绝,吃我割了舌头,竟还要写字骂我!”
说话间又是一脚,将辛兴宗左手也踏断。
众人浑然不疑有他,纷纷笑骂,方金芝却“咦”的一声,认出辛兴宗来,指着哭诉道:“爹爹,便是这个狗官捉了天定去,若不是武大哥来得及时,连女儿都要遭他害死,厉家二哥也是遭他所杀,一刀刀砍做数块。”
方腊恨声道:“必要细细摆布了这厮。“
厉天闰更是血贯瞳仁,明教众人大都晓得,他父母死得极早,独自拉扯弟弟长大,说是兄长,更似父亲。
故此当初听闻噩耗,真正是悲痛欲绝,以至于伤势大坏,若不是安道全来得及时,早已没命,此刻见到罪魁祸首,哪里按捺得住?
快步上前,咬牙请命道:“让小弟来料理他!”方腊允之:“正要看你手段!”
厉天闰一点头,狠狠提起辛兴宗,紧紧盯着他眼,脑海中漂荡过兄弟相依为命的那些岁月,口中哀哀说出话来,听得人后背也发凉——
“厉某少年时,带着天祐讨饭,几乎饿死,多蒙个好心东家,收留在酒楼里,却在伙房里学过几年,论起做羊,最是擅长……”
他眼神如冰一般,从辛兴宗躯体上一寸寸掠过,口中慢慢说道。
“还记得第一次烤羊,错了火候,烤焦了老大一块,吃东家好一顿排头,天祐把那些焦肉尽数吃了,还道好香,呵呵,那是他第一次吃羊肉……厉某当时便发了誓,终有一日,让我兄弟日日都有羊肉吃……”
说到此吃,声音渐转凄厉,抬头嘶叫:“天祐!你英灵不远,做哥哥的,好生料理了这头羊,替你践行!”
辛兴宗断手断舌,本已痛苦难当,此刻更是浑身颤抖,撒下一裤裆尿来。
厉天闰也不嫌腌臜,按住剥了衣裳,叫打两桶冷水一泼,捡一把剥皮尖刀,狞声道:“先解了皮,再细细割烤。”
方金芝恨这姓辛的害她弟弟,凑上前咬牙切齿观看,刚见他解开几寸皮,便忍不住一声干呕,脸色发白,曹操劝道:“这里血腥气重,我陪伱外面走走去。”
方金芝摇头,凶巴巴道:“武哥哥不可小觑了我,我本也是个辣手无情的狠心女子……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