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想到了少主临行前所言,如今这位圣人已逐渐成长。
“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看似以身犯险,但其实都是他自己做了最稳妥不过的打算。我们从来都不是他的底牌。”
说到这里,她将方才的布袋打开,措辞半晌才道:“昨日你见过的那些假扮作苦力,睡通铺,不配上桌吃饭的人,才是他的底牌。”
玉浅肆将布袋推给他,伯懿看着眼底被送过来的布袋子,里面满当当都是自己费心剥了许久坚果,还有自己腌制的牛肉干,想着她嗜辣,还特意加了些椒料进去。
这是借自己的花再献回自己?是担心自己听了真话伤心吗?
“这是给你的,胃不舒服时可以随时吃两口垫垫肚子。”他耸耸肩,将布袋推了回去:“还有,别担心。他又不知道我是谁,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
伯懿本就不愣,她言至于此,他一点就通,自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那些苦力装扮的人,应该也是禁卫军。不过恐怕就是江既清自己培养的势力。如今他忌惮士族,自然不会再培植一个“王嵩”出来,想来也只有寒族可用。
这些被士族打压的寒门有志之士,想在士族门阀的围攻下搏出一番作为,无异于天粟马角。这些年来,士族打压寒门科考武举之事层出不穷,连风家亦不可免俗。若非江湖里还有个杜若斋帮助这些人,恐怕也没几个寒门学子武士能被人看见。
因而,若想要有所作为,只能全心全意寄希望于圣人。如今他有需要,自然会有大批的寒族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这才是真真正正,属于他这位帝王,亦只听命于帝王的利剑。
这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各高门子弟云集的禁卫军,如今还没有被各高门大族注意到,想来也都只是做着这些低阶军士的活儿,并不曾担任军职,因而没有人将他们放在心上。
大明宫那夜的事,禁卫军必有内奸,但无论是失火还是在朝会上搞鬼,都不会是一个下阶军士能做到的。
江既清怀疑的人,只会局限在有军阶的禁卫军内部。略一筛查,便可排查出些许人来。
“所以,他让所有有怀疑的人,每人带一队下阶军士,并寻了同自己身量相当的内侍作为诱饵,自己则随机选择队伍。如此,即使是自己不幸选中了有问题的人,即便有埋伏,面临一队强壮的下阶军士,内奸依旧毫无胜算。”
伯懿吸了一口晨间凉气,一路蹿到了心底:“这可真是思虑周到啊。”
再加上他与阿如暗中跟随,一人聪慧机敏,一人身手不错,这便是真真的万全之策了。
“若是圣人出了事,那帮纨绔定会将罪责推在这帮军士头上,所以他们只会拼了命护卫圣人安全,不做他想。”
说不定,还能趁机搏个前程。
伯懿了然:“看来这些个被怀疑的禁卫军,平日里都不常近身伺候吧。”
若是当真常见圣颜,即便是内侍省青莲殿那些平日里学习模仿圣人的内侍,也不会被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