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仁死估计就是受不了那种痛苦。
但现在米粮的妻子比王天仁那个似乎还严重,王天仁是五十多岁才发病的,可这个女人,怎么现在就病成这样了呢。
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女人挣扎着坐了起来,笑呵呵地说:“掌柜的,来客人了。”
虽然是初夏了,但女人身上还盖着一个毯子,她挣扎坐起来的时候,毯子顺势掉落在地上,露出一双严重变形的腿。
米粮赶紧跑过去,将毯子重新给她盖上,顺便还将她掉落在脸上的头发给梳到后面,一边重新扎头一边说:“这位就是王兄弟,我给你说过很多次的。”
“嗯嗯,小伙子长得好俊啊。”
女子笑眯眯地看着王天孝,眼神里全是温柔。
“人家很有本事,你就只看到人家俊了。”米粮笑着帮妻子整理好衣服,转头对王天孝说:“王兄弟,让你见笑了。”
王天孝走到台阶前,轻声说:“这有啥。”
他受不了这种场面。
说到底,他的内心深处,是个很柔软的人。
人间的苦难,正因为他自己经历了太多,所以总是看不得别人过的很难。
他没什么高深的文化,所以也想不通,这世间运行的基础规则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很好的人,却承受着不幸。
“掌柜的,你给王兄弟搬个椅子坐啊,怎么一直让人站着呢?”妻子埋怨米粮。
“哦,没事,没事的。”王天孝连忙推辞。
“坐着,坐着好说话嘛。”
等米粮将凳子拿出来,王天孝坐下来时,米粮的妻子又细细打量了王天孝一眼,“果然是很俊一个小伙子。”
王天孝脸皮也不薄啊,但还是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惊讶地发现,此刻看到这个女人,慢慢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反而觉得她脸上有种淡淡的光芒,让他觉得很宁静,很亲切。
这种感觉,也只有在李雅丽身上能看到。
“你结婚了没有啊?”
“嗯,结了。”
“有没有小孩呀?”
“一儿一女。”
“那感情好啊,有孩子了好,人啊,这一辈子就是这么回事,你看看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不过几尺木盒子,孩子就是我们的延续……”米妻说着说着,突然叹息声,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
临近中午的太阳非常刺眼,但她却没有挪开目光。
“王兄弟,你坐一会,我给你热一碗我亲自做的豆腐脑,尝尝我的手艺。”
“啊……那就麻烦老哥了。”
米粮对给王天孝吃豆腐脑很是上心,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说的王天孝也感了兴趣,想尝尝看,不就是一碗豆腐脑嘛,到底能好吃到哪里去。
米粮进去厨房忙碌了。
很快,烟囱上冒出了青烟。
米粮家是个四分地大的小院子,北面和东面都是房子,南边好像是个鸡舍,反正院子里有几只小鸡正跑着寻食,看样子才一两个月大,估计就是今年抓的小鸡仔。
院子西面是个木头架子,有点像是运动场上的平梯,应该是葡萄架子。
但这个时候葡萄藤还没恢复,所以是光秃秃的。
墙角下面种着一圈小花,现在绿油油地,只有个别开出非常小的花盘,点缀在绿色里。
别看院子不大,但是清理的很干净,显得格外温馨。
王天孝看了一圈,目光重新回来,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再看她淡然温和的面孔,顿时对自己刚进门片刻的不适而惭愧。
王天孝啊王天孝,你活了两辈子人,竟然还在以貌取人。
仅仅因为面前的女人生得有些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就心底产生了恐惧心理,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