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
江平安一直待在双水村,白天陪外婆,晚上借宿在田福堂家。
外婆越来越精神,哪怕风雪再大,也要拉着江平安去四处走走看看。
给他说些舅舅、母亲和姨妈小时候的事儿。
江平安心里隐隐不安,感觉外婆是在向他作别。
正因为如此,他没急着去田福军家做客。
果然,到双水村的第四天。
吃过早饭,外婆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突然拿了个木盒子递给江平安说:
“平安啊,你是个好孩子,能大老远来看额,额死也能闭眼了。”
“这盒子里,装了两个铜镯子,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个念想。。”
“原是要给你妈和姨妈,可额一等二等她们不回来,这就给你媳妇儿了。”
江平安接过盒子,打开一瞧,这哪儿是铜镯子?
这是金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能换不少钱呢!
抬头正要说话,就见外婆走到门边,扶着门框抬头看着远方,轻声呢喃道:
“你俩舅舅和姨妈,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哦,这辈子是等不到他们了,哎……”
江平安正要上前宽慰几句。
就见外婆缓缓坐在门边的板凳上,脑袋一低,靠在门框没气儿了。
“外婆……”江平安大惊失色,仰天长叹一声。
……
三天后,坡上多了一座新坟。
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扬扬洒洒。
西北风呼呼的刮,如刀子一样扑打在人的脸上,冰冷刺骨。
江平安把外婆风光大葬后,也准备离开双水村了,正在作最后的告别。
周围有不少人,四十岁的孙玉厚蹲在一边,拿着旱烟吧唧着,叹气说道:
“三婶儿见到了亲人,心里那口气儿一松,眨眼就走了。”
可不是么?
江平安的外婆自打二十多年前逃荒回来,就一直撑着口气,等家人回来。
如今其他人没等到,只等到一个亲外孙儿,却也算是了却了心愿。
撑着的那口气松掉了,自然也就安心归去。
或许她也知道,自家儿女估计早先她而去,活着也没啥盼头了。
倒是孙玉厚和孙玉亭两弟兄,这几天忙前忙后,眼也没合过,都十分疲倦。
因孙玉厚家人丁兴旺,加上这人实诚,于是就兼祧了三房。
给江平安外婆披麻戴孝。
今后江平安不在这边,他家每年都得帮忙整理坟头,烧纸敬香。
江平安也没亏待他们,请了些长辈出面做证,把外婆的窑洞送给了孙玉厚家。
私底下还给了他家五十块钱。
至于二堂舅孙玉亭家。
江平安把外婆没穿的那件新棉袄,送给了贺凤英,外加五十块钱。
算是自己对他们这些年照顾外婆的一番心意。
至于其他衣服鞋子啥的,就都一把火烧了。
见江平安沉默不语,孙玉亭上前问:“平安,以后还回来不?”
“看情况吧!京城离这儿蛮远的,不一定每年都能回来。”江平安沉吟道。
然后看了孙玉亭几眼,暗道这家伙不成器,一把好牌打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