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冷静、几乎无情的声音,通过未挂的电话,清晰地传到另一头男人的耳朵里。
“听见了吧?人家没把你当回事儿呢!”
拿着手机的男人凶神恶煞,语带嘲讽。
“赶紧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不然等你死在这荒郊野地,没人给你收尸。”
一阵安静的细微电流过后,一声隐忍、嘶哑的男低音,如无法制服的野兽,攻击性十足地传递过来。
“滚!”
宋昭心底蓦地一沉,面色不显,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放下。
陆城仔细打量她的神情,竟发现他,居然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他沉沉笑道:“还真是长江后浪打前浪啊,你比你爸心狠。”
还真是要庆幸,要是宋闻礼年轻的时候,有这样的心性。
陆氏还真不一定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宋昭起身绕过办公桌,颇为深意地看他一眼:“陆叔叔过誉了,我只是怕我再不狠心,会落得跟我爸妈一样的下场。”
陆城眯起眼:“昭昭这意思,是怀疑你爸妈的死跟陆叔叔有关,才这样针对陆氏?”
宋昭哂笑:“陆叔叔又说错了,明明是您想吃绝户,怎么能说我针对陆氏呢?”
话落,她不再跟他浪费口舌,与张睿对视一眼,径直往办公室外走。
“昭昭是要去找那小子?”陆城老神在在的,“叔叔劝你别浪费时间,你找不到的。”
宋昭脚步略顿,回头,微微勾唇:“不过,话说回来……”
她脸色倏变,直直看着陆城,一双凤眸中划过一丝狠意:“虽然陈肆只是宋家的私生子,但恰好他是宋家的私生子,如过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更有理由咬着陆家不放了。”
陆城在威胁她,她又何尝不是威胁。
如今宋氏的势头已经压过陆氏,如果陈肆出事,以后宋氏定会跟陆氏不死不休。
陆城想弄死陈肆,无外乎就是担心他手中有什么证据,能指向御庭有问题,从而扯出陈峥的死。
但陈肆到是我们家这么久,难说不会把他知道的告诉她。
宋昭这是在让陆城好好掂量掂量,这样做的后果,他是否能承担。
说完,宋昭便再也没回头,快步离开。
一走出办公室,她立即拿出手机,翻出刚刚陈肆的电话,捏着手机考虑,要不要打回去。
点开又退出,点开又退出。
无意间点到微信,宋昭突然看见陈氏给她发的消息:[我去看我爸了。]
时间正是,陈肆离开后宋氏不久。
张睿脸色焦急:“小少爷原来给您说过。”
“现在我们上哪儿去找他?不如先稳住陆城。”
宋昭冷笑:“你以为我们答应他,陆城就能放过陈肆?”
她脑子里却在想,这件事爆出来,对陈肆影响不小,他跑出宋氏,也一定是压抑到了极致。
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给她打报告。
他绑架陈肆,主要目的就是想弄死他,威胁她只是顺带的。
张睿:“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寻求公安的帮助?”
“当然要,”宋昭迅速吩咐,“赶紧的,不要明目张胆报警,要找可靠的人。”
“别慌,我们还有时间,陆城肯定会想从陈肆那里问出点什么。”
“是!”
联系上警方,宋昭跟他们一起,查监控,追踪陈肆离开宋氏后的足迹。
但不知道是陈肆刚出宋氏就被抓了,还是他知道有人会跟踪他,故意甩开。
总之,出了宋氏不远,监控你就再也看不到陈肆的影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连宋昭都有些沉不住气,开始考虑,要不要从陆城哪儿下手。
张睿急得团团转,忍不住骂道:“这陆城也太狠了,害死人人家爸就算了,还要赶尽杀绝。”
警察叔叔冒昧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
他们要找到这小子不是宋氏的私生子吗?怎么又冒出个爸爸来了?
“等等,”宋昭突然灵光一闪,立马问:“去查陈峥的墓在哪儿,顺着去那边的路线查监控。”
宋昭一直逃避父母的死,很少去祭奠他们,所以一时半会儿倒是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父亲的死亡经年被翻出来,还是被自己亲手送出去,照陈肆那别扭的性格,一定会独自跑去赎罪。
查了半天,还真在陈峥所在的墓园监控里,看见一辆可疑的黑车进入墓地,又驶出墓地。
某个废弃的库房里,周围都是被灰尘蒙面的废弃轮胎和油桶。
陈肆被绑在一架椅子上,浑身被蹭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灰尘,狼狈不堪。
“既然那娘们儿不管你的死活,那哥几个就开始了。”
脸上刀疤遍布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把水果刀把玩儿。
突然,他脸色一狠,倏地将水果刀插向陈肆的眼睛。
陈肆眼睛一眨不眨,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如一头恶狼看死人一般盯着他。
刀尖猛地停在他眼前半厘米,对上这样的眼睛,拿着刀的男人,心里都低骂了一声。
这小子,还真是不怕死!
男人捏着刀,凶煞地冷笑一声:“把你那死鬼爹留下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
“你会看着这把刀,割开你的眼眶,挖出你的眼睛。”
陈肆一声不吭,脊骨傲骨嶙峋地挺拔,眼神森寒不屈。
只有束缚在椅子背后的手,不动声色地尝试着活动。
“呵,不说话是吧?”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男人有心折磨他,故意放慢速度,一点一点下刀。
这是自源一种刑法手段,让人眼睁睁看着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种残忍的惊恐,会击溃人的心理。
当陈肆几乎感觉到刀尖已经触碰到眼球,他支在地面上的脚,突然用力,唰地往后一滑。
下一秒,陈肆腾地连人带椅子站起来,男人反应过来,狠着脸色便要拿刀插向他。
陈肆举起椅子,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将两只手扭转过来,将椅子砸狠狠到男人头上。
凶狠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他头顶流下。
砰地一声,男人直直往后倒地。
这一切,只在几秒之间。
“操!”
周围人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嘈杂大骂地一拥而上。
陈肆一脚飞踹向最先跑过来的大汉,黑漆漆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