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澄清楚地知道沈彻对她不过就是玩戏罢了,一如当初对那王丽娘、芮钰等人。因为心里没有尊重,所以才能对她那般暧昧。齐正对沈萃就是那般,不过沈萃会投胎,有沈家在背后撑腰,所以出了事儿齐正还是得娶沈萃。但自己可就不一样了,很可能永远不能得见天日。
这也是为何纪澄迫不及待地想成亲,然后离开这里,离开沈彻的原因。尽管有些话题纪澄很不想提,却也不得不面对。
“彻表哥,龙抬头之后我就要回晋北了。这些账本虽然清理好了,但是在西域新的部署我还有几个地方拿不准需要帮助。不知你那里有没有对西域地理极熟的人,我想请教一下他们。”纪澄道。
“我来安排。”沈彻道,随即笑了笑,“说到这儿,我还没恭喜表妹呢。”
纪澄道了谢。
沈彻又道:“将来你若是去了西洲,对西域那边的事情更方便掌控。我让南桂跟着你回去,在西域我有一条专门的线负责信件接送,到时候我会让人联系你。”
“好。”纪澄灿烂一笑,她心底最大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挪开了。沈彻既然想到了以后她在西洲的事情,这就说明他是赞成并支持这桩亲事的,那事情就会顺利很多。
沈彻并未过多停留,欠了欠下颌便起身离开了。
直到回到小跨院的时候纪澄才想起沈彻今日有什么不同,他居然没有煮茶,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纪澄也没多想,一觉睡到大天亮,心里想的东西少了,睡眠自然就好了。早起时遇到沈芫和沈荨,沈荨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昨日赏灯的事儿。
“澄姐姐,今年宣武楼前的鳌山灯搭得格外不同,那上头还装了水缸,水从山上流下来,水花四溅,在灯光下就像宝石一样,特别漂亮,你一定要去看一看。”
纪澄点了点头,她将来再到京师的机会可能就少了,这是她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在京师过上元节,自然要倍加珍惜。
这日晚上是游河赏灯,纪澄站在虹孚桥上往颍水看,那河水被两侧岸边的灯光映照得仿佛彩练一般,什么叫“花市灯如昼”纪澄可算是知道了。
沈家的画舫就在虹孚桥附近的码头靠着,纪澄和沈荨、苏筠她们一起上了船,只是平日里显得十分宽阔的颍水,这时候却拥堵不堪,船夫很不容易才挤出一条道来,将画舫划到了河心。
四周吵吵嚷嚷,丝竹声不绝,纪澄从舷窗往外看去,颍水上最引人注目的怕是要数那艘两层楼的精丽画舫。
那画舫四面窗栏雕花,船舷四周都有游廊连接,供人凭栏远眺。楼船的边沿挂着密密麻麻的颇黎灯笼,将整艘船映得仿佛天上银河里仙人的座驾一般。
纪澄忍不住问:“那是哪家的船啊?”
沈芫她们也答不上,倒是那船夫多嘴道:“那是满园香的画舫。”
在京师,大概没人不知道满园香的,只怕天下人都知晓,那可是最有名的销金窟,京师的花魁十个里头有七个都在满园香。当初那位艳绝天下,才绝天下的方璇大家也在满园香待过一阵子。
既然是满园香的画舫,怪不得能成为颍水一景。待船夫将画舫划得靠近那满园香的楼船时,阵阵丝竹便传了出来,若侧耳去听,懂行的人就能听出那琵琶声韵可真是绝了。
沈荨道:“呀,也不知道那琵琶是何人所弹,若是寒碧姑姑在的话,肯定忍不住想跳到那艘船上去的。”
纪澄对那琵琶之乐不太精通,所以注意力自然不在琵琶上头,只顾着看人去了。
那楼船的二楼,灯火如昼,开着几扇小窗透气,可以看到里头有人影往来,纪澄一抬头就看见那窗户边的人竟然是沈彻。
其实纪澄一点儿也不意外,这等普天同乐,放浪形骸无所顾忌的日子,沈彻要是不在那烟花之地反而才不正常。
纪澄收回视线,不欲窥探别人的隐私,却听得苏筠惊呼一声,纪澄应声抬头,却见沈彻身边多了个身段窈窕的女子,隔得远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段被灯光一映,顿时就显出她和别人的不同来了。
腰细得仿佛肋骨被抽了两条似的,但那臀却真称得上丰腴。据说这等女子乃那万里挑一的尤物。
纪澄不知道这些,再看那姑娘正凑在沈彻的耳朵边不知在说什么,而沈彻也倾身仔细地听着,两人之间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一看就是一对儿的。
纪澄不想看了长针眼所以很快就掉转了视线,苏筠却还痴痴地看着,眼里隐隐有泪光,纪澄想着苏筠亲眼看到这一幕也好,认清沈彻是什么人彻底死了心才好。
不过今晚痴痴看着满园香那楼船的人可不止苏筠一个。
纪澄只觉得身子一晃,画舫好像被别的船撞了一下,她飞快地往船外一看,只见一只乌篷船灵活地在船只里窜来窜去,途中擦撞了不少船,亏得那船夫技艺高超才没翻船。
最后那乌篷船直直地撞上了满园香的画舫。不过乌篷船小,撞上那满园香的楼船不过是让楼船上的人觉得脚下轻轻晃了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