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桂立即否决道:“不行,公子离开前再三吩咐,保护您是第一要务,不许他们离开你身边。”
纪澄叹息道:“喆利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郎君心里有国有家,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感激不尽。霍德再想用我威胁郎君已经不可行,所以我现在的危险不大。如今最关键的就是找到马神医替郎君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南桂拧不过纪澄:“可是即使将他们都派出去,人手也是不够的。”
纪澄从那堆信里拣选了几封出来:“这几个人送来的信应该有五分可信,你安排咱们的人先去这几个地方。”
“是。”南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纪澄言听计从了。后来她回忆起这段经历时,时常想着,这大概是因为在此种情形下,纪澄不仅没有崩溃,反而比她还来得镇定,且指挥自若,让你无条件地就信任她能带你走出困境。她身上有一种和沈彻相似的气质。
二十来个地址里,已经有八九处能有人去搜寻了,但也不过是五五之数。纪澄弹了弹手里拣出的信,眉头一直拧着。
南桂悄悄看过去,只见那上头给出的消息说马神医就在曲漫山附近,那是西突厥的地盘,也就是喆利的地盘。
“这肯定是想引咱们入蛊,少奶奶千万别信。一旦我们进入西突厥的地盘,被喆利的人发现就惨了。何况,如今草原这么乱,马神医也不会去西突厥的。”南桂道。
纪澄也有南桂的顾虑,只是她拜托的这些人都是人精,这样一封看着就像陷阱的信不该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我想去这个地方试试运气。”纪澄站起身道。
南桂自然不同意,急急地反驳道:“少奶奶,我不能让您去冒险。”
纪澄道:“你不要急,听我说,黄越这个人我打过几次交道,对大秦故土有比较深的情意,他的可信度比较大。”
“可是少奶奶也说过,已经有三四年没联系过了,人都是会变的。”南桂道。
纪澄笑了笑:“可是你也说过,马神医和你家公子是至交好友,他又是出京往北走的,是不是可以推论,他如果关心你家公子的话,大概有机会也会到草原来。而曲漫山我听长春堂的掌柜的提起过,是西突厥产药之地,马神医身为大夫,出现在曲漫山也很合乎情理。”
南桂有点儿被纪澄说服了。
“走吧,如今你手里也无人可用了,你如果自己去曲漫山,你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纪澄问道。
南桂不得不承认纪澄说得很对。
去曲漫山的时候,纪澄装成了一个突厥大汉,身上穿了很厚的夹棉袄子以显得很魁梧,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干了。然后又让南桂找了件充满狐臊臭和奶腥臭的陈旧突厥男装,戴了顶皮毡帽,只要不细看绝对认不出她是谁。
南桂也是如此装束,两人一路骑着马往曲漫山去。这一路倒是有惊无险,只是纪澄的大腿内侧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直强忍着没说。上回连夜赶路的伤口都还没好,这次又磨坏了。
曲漫山不是小地方,要寻人实在无疑是大海捞针,南桂又坚决不肯离开纪澄身边半步,纪澄只能妥协,领着南桂从山南麓向北走碰运气。
山有岔路,南桂不知道该如果抉择,下意识就转头看纪澄。纪澄身为主子,也不好推诿,便闭着眼睛瞎指了一条路,反正都是碰运气。
只是每逢岔路,纪澄总要在马上双手合十向上苍祈求一番,但愿菩萨指引明路。人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时,就只能求助于虚无了。
纪澄和南桂在曲漫山走了一日,到晚上山上起了风,冷得人发抖,连马都不愿再走,只好停下生火取暖。
纪澄倒是不冷,她穿得太多,在垭口处往四周眺望,见不远处的山腰畔隐约有火光闪烁,她转头叫住正在收拾柴火的南桂:“那边有人,我们去看看,说不定就是马神医呢?”
南桂可没有纪澄那么乐观,只不过她不忍打击纪澄,也不忍拒绝,便又将刚才好不容易生起的火用脚踩熄。
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运气”二字更好的东西了,哪怕你千算万算,绞尽脑汁,有时候也不如简单的“运气“二字。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儿个南桂可总算是见识了。
在刚才纪澄在垭口处指的那团火光旁边,纪澄和南桂还真就见到了马神医。
很瘦小的个子,听说还是沈彻的师弟,却留起了一小部分胡子。自古大夫都爱装老,神医也不例外。
“我背时惨了,采个药都把腿摔断了,幸亏遇到了金珠。”金珠姑娘正站在一边羞涩地望着马元通,黝黑的皮肤上连红色都显不出来了,所以纪澄也只是推测她在脸红。
马元通的左腿上夹着木板,也幸亏他的腿摔断了,纪澄她们才得以找到他,否则也不知道他如今会在哪里。
纪澄听不太懂蜀地的话,只能以最简洁的话将沈彻的处境告诉了马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