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站在堂屋里,远远瞧见孩子们回来了,阿南果儿并肩走,阿木抱着茂哥儿,荣哥儿走在他们中间。八月阳光明媚,照在孩子们身上,荣哥儿茂哥儿还好,看到又聚在一起的另外三个孩子,凝香感慨万千。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后面下人们抬着好几个箱子,凝香无奈,皱眉训斥弟弟:“阿木,不是告诉你劝着太子点吗?”
“阿木……”茂哥儿瞅着舅舅,嘿嘿地笑,“舅舅叫阿木。”
徐沐白皙脸上浮上难以察觉的红晕,埋怨地看向姐姐。他都二十岁了,姐姐怎么还喊他小名?就会偏心萧南,当着外甥们的面喊太子,私底下单独说话,才唤阿南。阿南阿木,土得半斤八两,现在外甥却只笑话他。
“娘,东西多,都不值钱。”看着几个月未见的养母,萧南神色温和很多,等下人们打开箱子,他走到一箱皮毛前,笑道:“娘,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打的狼皮,回头您让下人做成褥子,晚上睡着特别暖和。”
孩子孝顺,凝香欣慰极了,摸摸狼皮,微微仰头看个头早就超过她的少年郎,“打小你就喜欢打猎,现在会功夫了,我更没法管你,只是狩猎时身边一定要多带几个侍卫,这些野兽太凶猛,小心为上。”
萧南点头,凤眼含笑,“娘放心,我都知道。”
“我要这个!”茂哥儿最喜欢礼物了,一个箱子一个箱子挨着看,忽然看到一张红狐狸皮,下面还有一张,茂哥儿高兴极了,忘了昨天还讨厌太子哥哥的事,大声地朝萧南道,“太子哥哥,这个给我!”
萧南不动声色,目光落到了果儿脸上,那是他特意给果儿准备的。
果儿也喜欢这两张狐狸皮,杏眼转了转,弯腰朝弟弟笑,“茂哥儿喜欢红狐狸啊?可红狐狸皮做成的斗篷都是姑娘穿的,茂哥儿穿上,要被伙伴们笑话的。”
茂哥儿张大了小嘴儿,看看手里的狐狸皮,突然不喜欢了,扔到箱子里,继续翻旁的礼物。
果儿捡起两张狐狸皮,喜欢地摸了又摸,察觉萧南在看她,她甜甜一笑。
这一笑恍若花开,萧南长途跋涉的劳顿一消而散。
陪长辈们说完话,萧南徐沐领着荣哥儿茂哥儿去花园里玩,果儿当然也跟着。
茂哥儿好动,缠着舅舅带他四处转悠,不肯老老实实在一个地方待着。与寡言少语的萧南相比,荣哥儿更习惯跟舅舅相处,选择跟随舅舅。果儿叫萧南一块儿过去,萧南指着附近的六角亭子道:“坐坐吧,我累了一路,还没歇够。”
“舅舅怎么没累?”果儿嫌弃地看他一眼,却还是随他去了亭子。
亭子中央摆着石桌,果儿面朝外坐,望着被舅舅扛在肩头的弟弟,萧南选了她斜对面的位置,如此他看果儿也不会显得太奇怪。十四岁的果儿,肌肤细嫩白皙,杏眼水润明亮,嘴唇更是樱桃似的好看,一颦一笑都看得他入迷。
萧南看得目不转睛。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啊?”果儿感觉到了,摸摸脸蛋,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果儿更好看了。”萧南盯着果儿,眸亮如星。
果儿愣住了,没料到萧南会如此直接地夸赞她美。泰安府的亲人们每年看到她都会夸她,但随着她一年年长大,年龄相近的表哥堂弟们就不再说这样的话了,包括面前的太子。
她茫然地看着萧南,四目相对,萧南那双明亮的黑眸里似乎多了点什么,果儿不是很懂,但她莫名其妙的心慌。
“不许你这样看我。”她不习惯这陌生的怪异感觉,低下头,小声嗔道。
“为何不许?”小姑娘白皙的脸庞渐渐红了,更添娇美,萧南说得平静,心跳却快了,手心里也出了汗。早在进宫那年,他就决定将来要娶果儿妹妹,一岁又一岁,终于盼到她长大了。姑娘大多十五岁出嫁,那今年他就得将亲事定下,征求养父养母同意之前,萧南想先探探她的态度。
果儿红着脸抬头,见他还在那样盯着她,她又低下去,哼道:“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许。”
“好,我不看了,我给你讲个故事,路上听来的。”萧南离座,转到果儿旁边,挨着她坐下。
“什么故事?”果儿好奇地问,杏眼抬了起来,里面倒映出少年郎俊美的脸庞。
远处茂哥儿还在祸害舅舅,萧南朝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一大两小短时间不会过来捣乱,这才低头,看着果儿红晕未褪的脸庞,目光说不出的温柔,“是对青梅竹马的故事。女的叫花儿,是她爹娘的掌上明珠,有天他们家收留了一个孤儿,认为义子,给他取名叫阿北。
阿北比花儿大三岁,他谁都不喜欢,只喜欢陪妹妹玩。阿北六岁那年,阿北的父亲来找他,要带他回家,阿北不愿意。他父亲就说,你不跟我走,便一直都是花儿的哥哥,长大了,哥哥妹妹不能成亲。阿北喜欢花儿,他想娶她,所以他跟着生父走了,花儿一直哭一直哭,但他们还是分开了。”
果儿动容,喃喃催促道:“后来呢?”
“后来阿北长成了大男人,他回去找花儿,花儿刚好十四,正是嫁人的年纪,可她已经不记得阿北了,她要嫁给旁人,阿北缠着她给她讲小时候的事,花儿不听,坚持要出嫁。阿北父亲是大官,他想强迫花儿嫁给他,花儿一直哭一直哭,像小时候一样,阿北不忍心,成全了花儿与她的未婚夫。最后,花儿与丈夫白头偕老,阿北郁郁寡欢,孤零零过了一辈子。花儿活着,阿北不忍心勉强心上人,花儿寿终正寝,阿北终于抢走了她的棺木,与他合葬,这样下辈子他就能找到花儿了,与她做夫妻。”
果儿杏眼里转了泪,“阿北这么喜欢花儿,花儿为什么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