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迁群众,这是一个需要速战速决的事情。按照日本人的脾气,他们的报复恐怕不会来得太晚。只要哪怕稍微慢上一点儿,就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但是,想要说服这些老百姓搬走,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里的百姓虽然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慌乱之中,但是由于游击队每一次的活动范围都离这里比较远,日本人也始终没有对这边进行过太彻底的清查。也正因为是这样,他们虽然都有一颗向着抗战的心,但是,对于抗战的形势,明显是认识不足的。
现在提起让他们走,他们是说什么都不能够理解。尤其是和村里面年岁最高,说话对算数的人,对于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扔下他们收个好的粮食,全部撤到山里去。这样的决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大彪还在的时候,你们怕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吧,怎么现在大彪没了,你们就开始瞎折腾上了?这有什么好折腾的?从日本鬼子到这来之后,就没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过,这次也是一样。而且就算是来了我们跑能有用吗?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万一要是时间长一点儿,我们在山上待那么久,人倒是还好办,那鸡鸭鹅狗受得了吗?要是这些牲口都没了,那你让我们全村老小怎么活呀?”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愿意走。这还是一个乡约民规大于国法的时候,在这个地区,当官的是不好使的,有用的就只能是像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
正所谓,家有一老,国有一宝。这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谁都很难说,他到底是对是错。总之,在现在这个时候,听这个老先生的话肯定是不对的,日本人穷凶极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过来,按照日本人的凶残程度,一旦发现这样窝藏游击队的窝点,就会惨无人道的屠杀。
他们不能拿全村的性命去赌,也是根本就赌不起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必须要尽快说服这些村民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一旦发生什么事情,那恐怕是他们后悔莫及的。
到时候,即便其他人不责怪王行之,王行之也根本无法给自己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面对着其他人的不理解,王行之只能认认真真的对他们解释情况。
“亲戚吗?我知道你们都有预约搬走这件事情有很大的不满意我也知道,也许你们留在这里,有那么一些可能不会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们不能用全村人的性命去赌,这不知道几层的可能。之所以这一次要躲,是因为我们这一次跟日本人动手的地点,实在是距离我们村子太近了。一旦被敌人发现,我们根据地设置在这里,就必然会遭到敌人的猛扑。我们曾经给敌人造成过多么大的损伤,现在就必然要承受多么猛烈的报复,我们绝对不能这样下去,这是我们无法承受的,也是我们必须要做出规避的。”
百姓们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们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他们好,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放弃自己的家园,而选择去逃命。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明显还没有到了那一步,他们为什么一定会放弃呢?
乡亲们私下讨论了一下,还是那个作为代表的老先生站出来,对他提出了自己的意思。
“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们是为我们好,这我们心里面都清楚。只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想我们自己呢?我们手上的这些粮食,这些鸡鸭鹅狗,不只是为了我们的养着的,也是为了队伍啊!我们这些人节衣缩食,没有什么。怕的是队伍上缺了这些东西,就能减少战斗力,那可是绝对不行的呀。”
老先生颤颤巍巍的,风烛残年,却还在尽力奔波。在这个年纪也实在是特别的不容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其他人看了都有一些不忍心。
他们该已经到了可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可是现在不仅不能休息,反倒还要继续奔波,就像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为了队伍上的这些人,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百姓,付出了实在是太多太多。
“说的是呀!”另外的一个百姓也点着头,对身旁的游击队员说道:“他们这群人都已经是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怕什么死呢,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有这个必要,那就不如把我们村上的小孩子都带走。小孩子和年轻人这才是我们村的未来的希望,只有我们这一些年纪大的,走也走不动,总归也是累赘,就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死由命吧。”
王行之连忙摇头,“这怎么能行呢,这绝对不行啊!别说年老的,年少的,一个人,我们都是不会放弃的!我们现在也并不是说没有时间了,既然还有时间,无论是谁,我们就都不能放弃。大家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吧,东西也没了也可以再攒,人没了,可是就永远都回不来了。现在我们这个时候,就不能再算计那些小东西了。如果真是因为我们让你们没有办法去做,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我们能够对得起谁呢?我的上级也绝对不会饶过我的。”
他没说的最后一点是,起码到目前为止,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动袭击,如果再等一等那个就不一定了,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磨蹭。必须要尽快的解决眼前的困难,才能够保证,大部分的乡亲都可以顺利的继续活下去。
面对着老乡们淳朴善良的脸,把苦口婆心的说道:“每个人对于自己来说都未必是重要的,但是,你们每一个人,对于你们的家人来说,那都是最最重要,无法替代的。你们难道就忍心让乡里乡亲、邻里邻居,因为你们的意外而抱憾终生了。你们觉得这样好吗?难道不觉得这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