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来谈判,却被何远无故扣留。王福生的心中当然很不是滋味儿,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中愈发的着急起来。
王福生很清楚,等待,意味着未知。而未知,则意味着麻烦。他如果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则必须要尽快的完成他的想法,且离开这里。更何况,楚云飞可是还等着他回去复命呢!如果要是他在八路军这里耽搁了太长的时间,那么,恐怕楚云飞必定会很着急,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为了保证和平,王福生当然不能让自己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他每在这里多被扣留一天,楚云飞那边就多一份发生意外的可能。楚云飞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如此的处境,也不能由得楚云飞这么继续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师长。问题要及早解决才对,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但逃走肯定是不能的,问题没有解决,一切都没有意义。
心里头这么琢磨着,王福生对于司令部的警卫员小战士送来的晚饭,都有些没有胃口吃下去了。那虽然看上去卖相不怎么好的东西,其实,王福生很清楚,已经算是八路军能够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最好的东西了。他不应该这么挑剔才对。但是,胃口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也只能是对着食物长长的叹了口气。
被派来送食物的警卫员,是新近加入警备总队第一支队的战士,当何远贴身警卫员的时间并不算长。不过,像他们这些小战士,当兵入伍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听多了关于何远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何远,那是他们几乎每一个人的偶像。
信仰,在很多时候都是虚无缥缈的。说什么民主、和平,这些小战士们其实也未必能够听得明白。但是,他们却明白另外的一个道理。他们知道的很清楚,从他们当兵入伍的第一天开始,他们的班长就告诉他们,他们所追求的未来,他们所想要的生活,就是他们的首长、他们的司令员所致力于给他们的待遇,所能够给他们的尊重和善待。竭尽所能,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们,乃至是万万千千的和他们一样的人们,过上他们共同憧憬的日子。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对于何远,这些小战士们就将他视为是等同于信仰的东西。而对于一直跟他们充满着对立,一直压迫他们这样的穷苦人,还频繁的弃城失地,让他们没有好印象的晋绥军。这个给他们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的军队,他们岂止是不看好那么简单?他们压根儿就是厌恶!
原本,这些人离得远了,他们也许还没有感觉到。但是,现在,晋绥军的一个堂堂的副师长就在他们的眼前,那理所当然的,就是被他们看不顺眼的对象了。以往无处释放的那些鄙夷、厌弃、痛恨之类的负面情绪,这会儿,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远远的看着,都觉得咬牙切齿,近处看的时候,就更加让人觉得,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存在呢?为什么还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享受着他们自己人都享受不到的好待遇呢?
对于不公正对待的不满,对于尽管不让他们称之为是敌人,但也绝不会被认为是自己人的晋绥军的不满,被压抑在纪律之下。仅仅是因为服从于上级的命令,所以,小战士对于这个暂时被关押着的家伙,只能算是视而不见而已。即便是并不喜欢,但也没有表现出多么重的排斥情绪。
可是,这一切的平衡,在这一个节骨眼儿上,偏偏就都被这一声长长的叹息给打断了。原本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的小战士几乎是在一瞬间回过头去,目露凶光的盯着王福生,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叹什么气?你有什么好叹气的?”小战士快步走回来,站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瞪着眼前的王福生,那双眼睛就要冒火了一样,声音也冷冷地,让人听了就能感觉到那隐藏在话语之中的愤怒,“你一个俘虏,你有什么不满的?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给你这种人吃香的喝辣的?你这种人也配吗?就凭你,养着都觉得浪费了粮食!你要是不吃,那就饿着吧!反正是你自己不吃的,首长八成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怪我!”
小战士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东西端走。这么一来,可就顿时让王福生下不来台了。不过,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儿事情,而活活饿死吧?他是等着盼着要出去,他可不是等着盼着自己活活饿死被抬出去。
一顿不吃没有什么,但得罪了送饭的人,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的?王福生觉得自己不应该冒这个险,只听他连忙补救似的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实在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任何不尊重你们的意思,也不敢嫌弃这些。我知道,八路军的日子过得很贫寒,这样的伙食,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我当然是非常感激的。是我自己,是我胃口不好而已,这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这话,不解释倒是还好。越是解释起来,就越是越涂越黑了。小战士没听他解释之前,心情也还没有这么不好。但是,一听他解释之后,顿时就心情像是炸了锅一样了。只见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怒气腾腾的说道:“你胃口不好?你一个阶下囚,你凭什么胃口不好?我还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家伙,心里头到底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亏了你们,还是欠了你们的了?你们凭什么给我趾高气昂的?怎么着?找打啊?实话告诉你!我还真就是没见过,什么人是打不服的!挨顿打,你就有胃口了!不信,我让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