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博浜阴沉着脸在桌边不停踱步,一个参谋拿着刚刚收到的前线的消息快步走到他身边,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总队长,第二大队、第三大队都分别被打退多次进攻,我们前线伤亡很大,估计是没有什么气力组织下一次进攻了,前线请求增援。”
“增援?”郎博浜顿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他孔汉飞能不能带兵?搞的什么名堂?是太久没有打过仗,连骨头都放酥了不成?他要是干不了,就趁早给老子交出兵权,滚他妈的蛋!谁告诉他,带兵打仗就是让自己的士兵一波一波跟活靶子一样往山上冲的?好歹也是作战部队出身,他这个联队长能不能干?要是不能干,老子这里有大把的人选替换他!现在跟我要人?问问他,老子亲自给他冲锋去,他敢要不敢要!”
参谋被骂得成了缩头鹌鹑,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回应。而这样的消息,他更是不敢直接就回给前线的部队,不然的话,一旦影响了战局,那都是他的错了。
说实在的,孔汉飞这家伙也是真的有些冤枉。他到底也是从一个小兵慢慢爬上来的,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上,哪一个不是刀山血海走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死人堆里面锻炼出来的经验和战场直觉?说这个级别的人不会打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经验主义,也是会带兵打仗的。
像是孔汉飞这样的人,的确是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即便是经过几次的扫盲班,积累了一些识字率,但也仅仅是认识字儿了罢了。让他主动去读兵书,还不如让他去研究研究实际地形,让他跟自己的士兵拼拼刺刀更让他能够提起兴趣来。
这样的人,在战场上迟迟无法突破,还看着自己的部下一批一批冲上去,一片一片倒下去,没有谁比他更想要想出更好的办法,也没有谁比他更心疼的。这种时候,还要发电报过去申饬,那不是点炸药桶呢吗?万一要是孔汉飞一个上头,他倒是不至于当场兵变,抑或是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仅仅是一个现场指挥官失去理智,就已经足够让一群原本可以活下去的士兵白白的冲上去送死了。所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安抚住对方的情绪,而不是轻易地下命令去训斥。就算是能够想出来更好地指导意见,命令他做出改变,那也是好的。相信孔汉飞现在也是在等待,等待着郎博浜这里能够帮他想个主意,怎么排兵布阵去进攻,才能够最终减少伤亡的同时,还能够达成他们的作战目的,围歼这伙难啃的日本鬼子。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上级的申饬,这不是让孔汉飞往下都愈发的觉得绝望吗?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副总队长张茂,显然要比脾气暴躁的郎博浜冷静得多。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更是同样不想在这种时候给孔汉飞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想了想,张茂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对通讯兵安抚的说道:“总队长也是太着急了,才语气严厉了一些。但到底,谁都是希望前线的将士们能够尽快打开局面的。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夜晚不利于我军进攻,但比较利于敌军突围,要求孔汉飞集中兵力,做好防范工作。直到明天天亮,能够守得住,不让敌人趁夜逃跑,就算是他完成任务。至于攻击,不用太着急。我们不需要太争分夺秒,但敌人肯定是忍不住那么长时间的。办法还在想,兵力也可以抽调,但不是现在。让孔汉飞提起精神来,别总是遇到了一点儿危险和麻烦就叫个不停。把仗打成这样,难不成,他是想要让独立旅看笑话吗?”
虽然对于张茂的这种温和处理心中不满,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搭档,而且,地位也仅仅比自己差着半级。郎博浜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驳斥他的面子。更何况,如果冷静下来思考的话,到底还是张茂所说的话,更加符合现在的形势,也更加能够更快更好的迅速解决眼前的问题。当然,也只是能够解一时的燃眉之急,至于更多的事情,还是解决不了的。
眼看着郎博浜没有反对,参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快速的跑回自己的工位上,传达命令去了。而这一边,失去了发泄桶,火气又被张茂轻描淡写的处理方式给强压下去了,郎博浜这会儿没有了那么暴躁,竟然有些脱力了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打过大仗了,甚至,就连这样的硬仗,也没有再接触过。他的部队到底是在这方面有些生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郎博浜重新回到了地图前,对着面前的地图苦思冥想着。稳稳占据着高地的小川大队,对于他的布置产生了很大的威胁,一日无法打下,他就一日无法跟何远那边交代。更何况,处于他们这个位置上面,就会更加清楚,这件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张茂刚刚囊轻描淡写的处置,不过是安抚人心罢了。
“根据独立旅的通报,三五九团也发动袭击了。他们的目的,是强硬击穿他们所认为防卫松散的独立旅的防线,直接朝着我司令部方向发起袭击,这群狗日的晋绥军,真的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三五九团不过是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的。”张茂说道:“如果真的要说难度,独立旅一个团的兵力,足够把他活生生吞掉了。四个团放在那边,也实在是有些浪费。如果我们这边有困难的话,不如向首长请示,调回一个团的兵力,来支援一下我们这边的作战……”
“不行!这绝对不行!”郎博浜想都不必想,就立即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现在去寻求独立旅的帮助的。警备总队和独立旅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自从警备总队建队以来,就一直被独立旅所压制着,始终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