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敬礼!”虽说是几百残兵,但是,底子还在,何远的到来,收到了以冯金祥为首的他的老部下们的热情接待。简陋的驻扎地点外的空地上,所有人整齐列队,以并不算齐整的队伍和绝对饱满的精神,让自己的老首长看看自己的精神面貌,虽然屡战屡败,但好歹还是有屡败屡战的气势在的,甭管什么时候,气势不能丢了。
何远敬了个军礼,环视一周,基本上都是熟面孔,而且,基本都是很熟的面孔。他扭过头,问跟在身后的冯金祥,“怎么不见寇团长?你们不驻扎在一起的吗?怎么不见他的人影?这里应该也不太平吧?我走过来,虽然无险,但也有惊啊,分散行动,大不理智。”
冯金祥暗地里撇了撇嘴,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既然何远已经问到头上了,也由不得他什么都不说。刚想回答,却就被一旁一脸窘迫的副政委徐子威给抢了先。徐子威说道:“报告首长,我们团长他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今天就没有出来,在营房里面休息呢!不过,请首长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过去了。只是需要休养,需要一定时间的休养而已,不会耽误作战的。”
“都已经没有办法出来见人了,还说什么不会耽误作战?”何远看向说话的徐子威说道:“不过……好吧!既然寇团长不舒服,那暂时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那么,你们团的人呢?总不能一个都没有吧?四分区的人,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是我看过的面孔,都不是你们团的人呐!怎么?总不会是都生病了吧?这可不好!这种集体性的疾病要早治疗、早恢复,不然的话,要是总是这么拖延下去,后面难免有什么问题出现呢!你说是吧?要不然,我去探望一下?”
说给弱智听的理由,在被何远当场戳破的一刻,让徐子威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起来。他是个不怎么喜欢说假话的文人书生,对于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说瞎话的事情,显然没有他的老搭档脸皮那么厚,能够信手捏来。他能够这么说出来,就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还要给自己圆谎,这更加让他面红耳赤起来。
何远看了看他窘迫的样子,没有打算再去逼迫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对待病人,我当然还是比较宽宏大量的。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吧,明天这个时间,我依旧在这里等着寇团长,我相信,到那个时候,他的病,大概也就好了。”
没有被当面为难,却又好像被当面为难过了的徐子威一身是汗的离开,去找自己不省心的老搭档。而这边,冯金祥陪着何远,一寸寸的勘探起他们所面对的局势和地形,对于军人来说,这显然至关重要。而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冯金祥却一直没有能够在这里取得突破。
“黄河对岸,驻扎着大量的日军。在所有堪称重要的关口,他们都不放过。”冯金祥对何远解释道,语气之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无奈,“我们曾经打过几次冲锋,却始终都没有能够取得应该取得的结果。有几次,甚至成功登岸了,却依旧被打了回来。首长,可以说,在这里寻求跨过天险的办法,实在是不容易的。我们的兵力也非常不足了,要是在这么下去,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够撑多久,又或者是在这里彻底折戟沉沙、全军覆没。”
“振作一点儿。”何远拿着望远镜,对着黄河那边认真的望着,眼睛里看着两侧的地形地貌的同时,也在心里头盘算着,冯金祥断断续续的跟他抱怨的内容。同时,他还安抚着站在自己的身后、满身丧气和负能量的部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什么打不赢的队伍。我们曾经有多少次濒临这种状态啊?最终,还不是好好的度过了吗?记着,别总是把失败归结为能力上,对自己有点儿信心!也许,只是你还没有找到真正正确的方法,也许只是运气还不到嘛!总之,我来了,你吃了这么多亏,也是轮到你占便宜的时候了。你就说说,你总是这么丧气,就算是有办法,你能执行好嘛?”
“您有办法了?”冯金祥的眼前一亮,他连忙问道:“我现在可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但是,您就不一样了。首长,弟兄们的心气儿,最近都高了不少。你来了,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时来运转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办法,咱就敢拼了命的去试一试!要是可行,就当然好!要是不可行,我们也好再想办法不是吗?”
“道理你都懂,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压火儿了?”何远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听说,你还跟人家打起来了。我教你的?堂堂的两个高级军官,在地上抱团打架,打得跟个地痞流氓似的,你不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不管为什么,明天开会的时候,我要听到你认真地向寇团长道歉,听见了没有?道歉,必须真诚!”
“这凭什么?”冯金祥很不情愿,“首长,那家伙对我怎么样,我都懒得管他!可是,他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对你,我就忍不住了!我觉得我打的没错,他敢说,我还敢打!”
“放你娘的屁!”何远猛地一脚踢在冯金祥大腿上,将毫无防备的他踢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冯金祥堪堪站住脚步,偷偷看一眼何远恼怒的脸色,终究没有敢再继续顶撞。但是,也没有任何想要答应的模样。他是真不想答应,一点儿都不想答应!如果是他的错,他道歉,理所应当,但这并不是他的错,他凭什么要道歉?他心里头别别扭扭的,何远却根本不去顾及他,冷哼了一声,对他说道:“老子跟你商量呢?出来两天,就不知道命令两个字怎么写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