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送走了松井少佐之后,曾耀泉心中极为混乱。
一方面,他对松井少佐提出的联合建议十分有兴趣。而另一方面,他有些担心自己身边会不会有不同意的人,或者说,他也比较担心阎锡山那里,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这个消除异己的策略。
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决定,要和自己的左膀右臂们先商量一下,再做最后的决策。
长条会议桌两边,坐着旅部的主要军官。
这些人中,除了曾耀泉之外,自然以他的副旅长闵世昌、参谋长邓星岩为首。
刚刚,松井少佐说话的时候,这些人基本上都在,但是,曾耀泉还是打算再说一遍。
曾耀泉说道:“诸位,刚刚那鬼子的话,大伙儿基本上也都知道了。小鬼子打算和我们合作,共同剿灭边匪,还我百姓以安宁。我再说一次,不论最后是否与鬼子合作,都与民族大义无关。因为这件事情实际上就与投敌无关,只是暂时的一次联合,相机而动而已。诸位都是我们独二旅的高官,都有阐述意见的权力,现在就说说各位的看法吧。”
他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决定,但是,实际上,他的意思却已经表现得比较明显了,他是比较希望可以跟鬼子合作的。
但话音一落,副旅长闵世昌还是有些不识抬举的说道:“旅座,正所谓: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言未卒,狐相率逃于重丘之下,羊相呼藏于深林之中。鬼子是不可能损失自己的利益,来为我们考虑的。此番想要和我们合作,也多半是看上了八路军对我们疏于防范,想要借我们的手,更加容易的消灭八路军而已。绝非是像那鬼子所说的,各谋其利,而分明是损害我们的利益,去给鬼子捧柴。所以,我认为,此等为虎谋皮之事,万不能做!”
参谋长邓星岩一直是跟曾耀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既然曾耀泉态度明确,他自然站出来替曾耀泉表达态度。听到闵世昌反对,他连忙说道:“世昌兄,此言差矣。正如鬼子所说的那样,我们双方本就有同样的敌人。消灭鬼子,这是全国的抗战形势决定的,也是阎司令长官的决定。但消灭共军,更加是阎司令长官的一贯意图。共军,是阎司令长官的心腹大患。八路军发展壮大之快,更是影响到了阎司令长官对于山西乃至整个二战区的绝对控制权。世昌兄,剿共从未命令停止过,也就是说,随时都在继续。”
闵世昌当即反驳道:“星岩兄,你这话说得才是有失偏颇!联共抗日,这不仅仅是国府蒋委员长的决策,更是阎司令长官首肯了的!八路军,其正经编制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隶属第二战区管辖,是正经的抗日力量。我们怎么能够联合敌人,损失自己的抗日力量呢?这难道不是损己肥人?唇亡齿寒的教训,星岩兄难道不懂吗?”
邓星岩说道:“世昌兄,你刚刚也说了,所谓联共抗日。联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联合的意思!联合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是我的我才需要联合,是我的我就只需要整顿、整编就可以了。既然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往自己身上硬揽了。你说他番号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隶属于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可是,八路军行动一向是匪夷所思,他们听从阎司令长官的号令吗?我行我素,心里只有自己的军队,这种军队,能算作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吗?”
闵世昌有些急了,“星岩兄,你怕是忘了,上一次我们独立第二旅被日军包围,是八路军独立团以一团之力,牵制住了整个佐藤联队的进攻,给我们撕开了一条口子,我们才得以逃出包围圈。后来打平西县城的时候,如果不是八路军早些时候拔除周围的日军据点,且频繁消耗了平西县城的兵力,我们哪有那么容易能够得手?现在要倒打一耙,岂不是恩将仇报?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邓星岩也随之有些急了,他指正道:“世昌兄,你说的这话就没道理!独立团当时分明是捡了大便宜!当时我部能够脱险,是因为阎司令长官下了严令,要求友邻部队在外围对日军进行了反包围,日军补给线无限拉长,交通运输受阻,无法坚持长期战斗,所以才溃退了,解了我们的险境。我们要感谢的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独立团,而是阎司令长官的调动指挥、保护之力。
更何况,世昌兄,你也应该知道当时的态势。独立团才有多少兵马?和佐藤联队在田家顶一战,他们是两个团进攻,一个团打得差点儿废掉。剩下独立团,居然还敢跟个愣头青似的跑去追击佐藤联队!如果不是佐藤联队忙着执行师团的命令,到指定战位对我旅达成合围,没有心思顾及他们,怕是他们早就被佐藤联队吃掉了!再说了,如果不是我部三五八团反头配合他夹击佐藤联队,他能吃得掉佐藤联队吗?简直是笑话!更别提后来我旅合围平西县城的时候,独立团居然趁火打劫,从旁边劫走了一大批军工设备!
世昌兄,我说的这些东西,都不是凭空捏造吧?都是有理可寻吧?你看看,八路军自从抗战以来,他们会什么?他们只会小偷小摸的占便宜!遇到硬仗就绕着走,遇到软柿子就抢着捏!在他们的根据地,在百姓之间,他们大肆搞舆论战,宣传我们晋绥军军纪不好、打仗不行,败坏我们的名声!这还是他们实力不行,打不过我们的的时候。可想而知,如果他们的实力能够打得过我们了,他们还会继续只在嘴皮子上面找优势吗?不会!到时候,第一个拔枪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你嘴里头称为是友军、自己人的八路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