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哥儿,你不至于吧?”
屋中只有两人相对,靳一川不觉间又用起了小时候的称呼。
陈涛抬了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觉得很累。
靳一川走过来,在他身边站下,居高临下的认真看着陈涛的表情。
半晌,他说道:“我听说两位先生的事情了!涛哥儿,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他们两个虽然话可能说得不中听,但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陈涛睁开眼睛,看向靳一川。
只听靳一川说道:“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参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凭着自己的努力,从百户到指挥佥事,你才用了多久?熊大帅看重你,连咱们副总兵大人也迁就你。可以说,在辽东,你只要不走错歪路,那必定是前景一片大好。你是真的不知,现如今,有多少人把宝押在你身上吗?”
“什么意思?”陈涛忍不住问道。
治下,他靠的是权衡之术,也靠集权,却从未想得太深。
这会儿靳一川说起,他才略略感觉到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只是还不够清晰罢了。
只听靳一川一跺脚,对他说道:“涛哥儿,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就不相信,你是真的不明白吗?遥想当年,这险山参将,曾经是哪一位来着?”
陈涛不知怎的,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位纵横辽东数十年的李成梁。
靳一川见他眼睛一亮,就知道他想到了。
当即,他拍手道:“对咯!你往那边想就对咯!涛哥儿,你比当年的李帅可要有前途得多了!他多大年纪才当上参将?你才二十出头,他当年都年逾不惑了啊!他当年最初的几步,那是步步坎坷。可你呢?你是外有奥援,内有臂助,凭什么他能得到的东西,你就不能得到啊?所以说,你是不知,下面多少人都愿意把宝押在你的身上,就琢磨着日后可以混成嫡系,好过上当年李帅亲信的好日子。升官发财,权重一方。所以说,涛哥儿,你现在的一言一行,不再是只关系到你自己,而是下面所有人都在仰视着的了。”
陈涛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靳一川想要说什么了。
但靳一川依旧把话接着往下说去,甚至于,不觉间换了称呼,“您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率性而为了!”
靳一川说着,忍不住叹口气,朝着看不到什么的门那边儿瞪了一眼,心中对马登龙的不满愈发浓重。
“论理说,别说是一个丫鬟,就算是一屋子的丫鬟,只要您喜欢,险山诸堡上下,谁又敢说不允许您留呢?只是,这个姑娘,实在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她心机太重,一心算计着要入主家宅!两位先生就是担心您草率决定,影响大局,这才赶过来劝阻您的!”
靳一川话已至此,陈涛又如何能够不明白他切实的意思呢?
仔细想来,王致和许高卓之所以急成这样,未必有多少是因为马晓悦用了些什么手段,让她自己得以留在陈涛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