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酒 神仙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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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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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阳落山之前,神宵派众弟子出声赶人,口气竟急得很:“四师兄既已回绝,此事便无回转可能!是非之地,奉劝速速离开!”

我说:“诸位师兄,请问这降妖伏魔可是修道之人的责任?”

弟子们呵斥:“这是自然!”

自然便好。

本仙姑满腔心事登时拔云见日。

那妖物若来,我便抱了儿子往里面冲,这班正气凛然的孩子们总不好见死不救吧?只盼局时他们别不太中用便好!

诶,本仙姑活了数不清的年头,这泼皮无赖之事,还是头一回做的,情势所趋、情势所趋哪!

待那众弟子隐匿个干净,天时暗了,这山份外冷清了些。风吹枝叶簌簌,无不萧瑟之意。本仙姑心底有些发虚,忍不住挨紧了儿子,问道:“今日看这嵯峨山也并非那般平静,怕不怕?”

我儿还在与我别扭,小皇帝似的坐在小石墩上,只抚了抚肚子,示意他饿了。

我不顾他一脸抗拒,左右各狠狠亲了一口。随后捡了些枯枝,生火略烤了带的干粮,一边想,我儿细皮嫩肉,若有那妖怪来,看着也是他可口些。

事实证明,这想法大错特错。

正烤到一半,黑暗里传来“咚咚、咚咚”的怪响。

本仙姑寒毛直竖,护紧了儿子,朝那空旷问:“什么人?”

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手臂抱了件物事,咚咚地敲。

“好香、好香!”

……莫不是给食物香味引来的?

我登时松了口气。

倘若对这人间烟火之物感兴趣,倒应该不是什么极坏的东西。

我将手里烤的食物一扬:“老伯如果不嫌弃,请围过来一同吃罢……你手里抱的是甚么物事?”

老汉一颠一颠拍着怀里的坛子,望着我双眼放光。

“好香、好香!”

一点粗粮馒头,竟把这老汉馋成这样。我给瞧得鸡皮疙瘩直冒,偏又说不出哪里怪。

“阿姐。”阿寒叫了一声,一愣间身体已给他拽着往后移。“坛妖!”他喊。

老汉那腻味的声音一瞬近在咫尺:“好香……好久没闻到这般纯净的仙味了!”

……敢情本仙姑才是让这老汉流口水的食物!

这段时间,我给煅练得极好,一反应眼前是妖,下意识便将儿子往后扫,耳边响起老汉嗬嗬的怪笑,似乎还能闻到他口里恶心的腥味儿!

一个坛子在我面前无限扩开,黑洞洞的坛口对准了我。

神宵派那班弟子姗姗来迟,我只来得及对他们叫了句:救我儿子,身体已被吸了进去。

与被天机镜吸进的那次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这一次很快着陆,似乎是掉到了那坛子底部。

轰隆!乌云森罩的上空竟激起响雷,一个电掣险险击在我身后不远之处。

一击后,那片乌云翻涌舒卷,但久久没有其它动静。

我似乎是躺在冰川上,触骨冰凉。嘀答、嘀答的水声一直持续着。

胸口有一个东西在发光,待我睁开眼睛,会发光如同珠子一般的物事却极快隐了去。

除了跌得有些头重脚轻,身上竟是没半点伤。

上空投来清棱棱的流光,所触之处竟真的是成片冰山,只是冰体污黑,末端消融,滴着浊黑的冰水。

一错脚,便踢到一个骷髅头,咕咚咕咚不知道滚到哪里去。

然后,我听到一个呻吟声。

说真的,本仙姑发自内心,有些害怕。

“谁在那里?”我扶住颤悠悠的心肝问。

隔了好半晌,才有一个粗嘎吃力的声音响起:

“……你也是给那坛妖吸到这里的么?在下温玉渲……不是什么坏人。”

我很给面子地移近了几步,这才看清了隐在阴影盘膝而坐的男人,一身眼熟的青衣,手里抓了柄剑……我心里一动:

“莫不是神宵派的五师兄?”

这一猜倒真给我猜了个正着。

“你怎么知道?”男人颤抖着似乎想起身,却跌在地上,又是一迭声痛苦呻吟:“火……好热……”

叫得本仙姑一头雾水。

这四周冰川,凉快得紧了,这火这热从何而来哪?

我说:“你的师兄弟都在找你,我也是无意间撞到。你怎么样了?”

“这坛皿正是坛妖原身,吸食修行较高之人在坛内练化……我已进来好几个时辰,恐是不行了。”

我也觉得,这位温玉渲五师兄恐要挂了。

便是站得远远的,都感觉似乎有一团火在这位五师兄体内烤,将他一对眸子烧得赤红,使得男人斯文俊秀的脸,如今看来有些狰狞恐怖。

也不知他还存几分理智。

我道:“你把手里的剑扔了,我过去瞧瞧你……实不瞒你,你觉得热,我却觉得甚凉快,这坛子实在古怪得很。”

男人垂着头,竟听话将剑放在了一旁。

待我摸上男人的脸颊,这位五师兄竟像烫到一般,火速往后边一躲,嘶声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好么,世风日下,我竟成了冒犯非礼那个了,真真应了好心遭雷劈那句老话。本仙姑这都气笑了都。

我细声道:“师兄莫要害怕,不摸便不摸。”

男人愣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烧的,一张脸红个通透,结结巴巴道:“我……我……”

我问:“师兄知道这坛子出口么?”也不知道我那儿子现在如何了?

男人摇头。

这坛子想必是件久了成妖的古物,内有乾坤。但只要入得来,定然出得去。

四周尽是冰,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多难受,胸口暖烘烘的一团热气,也浑不似方才自那男人身上摸到的可怕炙热……想来仙有仙根,不是这么个道行低浅的妖坛便损伤得了的。

没多久我便乐观不起来。

因为我转了个圈,又回到原地。早先还能盘腿打坐的男人,此时已半晕厥倒在地上。

我沾了点水,浇到他脸上,男人一边呻吟,半睁开了眼。

“感觉如何?”

男人烧得神智不清了,竟主动贴向我的手:“舒服……”

诶,总不好见死不救罢。

本仙姑叹气,动手扒他衣服。

本仙姑日日给儿子擦澡沐浴,男人的裸体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这成年男子的身体与男娃的貌似忒不同了点……

只脱了件罩件,我便有些下不了那个手。这男人……瞧着白净斯文的,触手之处身体却硬得像块铁。有了这个认知,对衣料下那副身体便犹豫了起来——阿弥陀佛!我对自己说救人要紧!

我将那外袍浸得湿淋淋尽量往男人身上浇,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复又睁开双眼。

“……四周一片火海,你这水从哪里来?”

我瞧他唇焦目赤,神智昏瞀,生生给折磨成根烧火棍子,只又问他如何了。他复又喃道:

“烧焦了。”

“那便烧着吧。”

我觉得,这烧焦其实焦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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