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长卿看着宽大桌案後,看着那抹略显纤细瘦弱的亮眼金黄,眼神恍惚,似乎记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幅模糊场景。曹长卿突然有些心酸,更有些愧疚。
那麽完美纯洁的少女已经远去,那清冷无双的眸子又何时蒙上了一丝忧伤。
如今已经无人称呼姜泥的大楚女帝,赌气地不看曹长卿,气乎乎说道:「我还在生气,最起码还要写三十个字才能消气,棋待诏叔叔你等着吧。」
曹长卿哭笑不得,只能怪昨晚自己心火上头,又强行玩弄了侄女後庭,可谁叫少女那美丽的後庭那麽迷人呢……
搬了条椅子坐临窗位置,椅子倾斜相对窗口,既能看到窗外的风景,眼角余光也能瞥见那个穿了龙袍也不像皇帝的小丫头。但是就算曹长卿,也想不到如今的姜泥每日朝会坐在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一丝不苟写了十几个字,偷偷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曹长卿,姜泥撇了撇嘴,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跟棋待诏叔叔较劲不合适,指不定棋待诏叔叔一恼火,就把她就地正法,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少女轻轻放下笔,冷哼道:「写完了!」
曹长卿忍住笑意,轻声道:「还有十一个字呢,我不急。」
姜泥瞪眼道:「棋待诏叔叔!」
少女重重把笔搁在笔架上。
曹长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叹息道:「清凉山必须在大胜之後有个北凉王妃,在这件事情上,不能怪他。」
姜泥一拳轻轻敲在桌案上,怒目相向,然後皱了皱鼻子,冷哼道:「怪我咯?!」
曹长卿笑着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算是明白了,北凉王娶妃才是咱们大楚皇帝生气的重点。他曹长卿离去後,也就只有那姓徐的小子给少女性福了。
曹长卿笑脸温柔。
世间男儿皆有愿,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
可是比起怕那亲见美人白头,更怕红颜薄命无白头。
曹长卿有些黯然,他意得心满,可却苦了眼前这绝美少女。他第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自己已经错过了,为何如今让他们也错过?
姜泥小心翼翼问道:「棋待诏叔叔,你生气啦?」
曹长卿收敛了思绪,摇头柔声道:「棋待诏叔叔就算跟整个天下人都生气,甚至跟大楚生气,唯独不会跟陛下生气。」
姜泥老气横秋地唉了一声,「虽然这麽说有些对不起我爹娘,但我觉得吧,娘亲如果能早些认识棋待诏叔叔的话……」
姜泥促狭笑道:「我娘可不能早些遇到棋待诏叔叔,否则就没有我姜泥了嘛。」
不知为何,她自称姜泥,而不是无论复国成败都会注定载入史册的「姜姒」。
曹长卿悠悠而笑:「陛下,小心到时候你们母女都离不开我。叔叔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要不要再试试叔叔是否宝刀未老。「
姜泥赶紧端正坐姿,一本正经道:「棋待诏叔叔,国事要紧,你说!」
曹长卿嘴角翘起,喝了口茶後,「陛下,骗你的。微臣在太安城只是打了一架,没听到徐凤年说什麽话。」
姜泥哦了一声,假装不在意。
看着桌案上那张宣纸的字,怒气冲冲,杀气腾腾。
密密麻麻的宣纸上,其实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
姜泥抬起头,看着曹长卿,轻声问道:「棋待诏叔叔,当年我们一起去北莽,除了春秋遗民的南朝豪阀家主,最後见面的那个色迷迷老头,是不是就是如今的北莽东线主帅王遂?」
曹长卿点了点头。
姜泥犹豫了很久,终於沉声问道:「那麽上次棋待诏叔叔和宋长风在书房说的事也有把握了。顾剑棠已经确定要支持西楚?」
曹长卿沉默不语,回味着书房那一幕,却笑了。
姜泥目光迷离,垂下眼眸,咬着嘴唇道:「野心勃勃的燕敕王赵炳不是什麽好人,可是王遂顾剑棠这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