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的时候,我就在床上被人叫醒了。
“胡安先生,胡安先生!”
是一个意大利分部的下级干部。
“哦,好的。我知道了。”我从他的手上接过电话。
“胡安,在意大利出了什么事吗?”是“虎眼”的声音。他沙哑的声音当中似乎还掺杂着螺旋桨的轰鸣,似乎是在直升飞机上用卫星电话打来的。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
“听着,如果你和那些他妈的当官的不和,就他妈的回来吧。是白净脸儿告诉我的,你似乎很不开心啊。”
他说的白净脸儿指的是詹姆斯。詹姆斯现在还不能下床,他是如何通知的虎眼,我真是搞不清楚。虎眼显然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他在电话里说的是一半的西班牙语一半印第安的土著语。
“我知道了。”
“好的,你这狗婊子养的小杂种,好好干吧。”他哈哈大笑的挂上了电话。
再过几个小时,我也许就会正式成为S.E.M.S内务部的通缉犯了。也许他们会设立特别的追捕小组来追杀我。是的,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我突然产生了一丝厌倦,对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但是我又想起了妈妈。
本来疲惫的神经振奋了起来。是的,我早就死了。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现在的我,只不过是行走在地面上的一具尸体而已,只为了我报仇的愿望,现在这张名单上,除了我自己还多了刀子手。
“你怎么能肯定是他本人发出的消息?”凯文有些疑问的道,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一起看着血手。
“以你们的智商是很难理解的。”血手有些困倦的打着哈欠说道,“按我说的去做,每个人都在应该在的位置上。”
血手的眼神变得锋利了,“老实说,我不希望和S.E.M.S发生正面的冲突。但是事情正在朝我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妈的!”血手第一次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干活吧,孩子们。”
“胡安……”铁人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刚刚告诉我因为有任务,所以不能去机场送我了。他的眼睛里满是焦虑和紧张,他不能确定我是否领会了他的意思,我笑了笑,点点头。
“走吧!”莉莉戴上墨镜,钻进了宽敞的越野汽车。我点点头,正要转身,忽然有人在后面叫住我。
“胡安,你无论如何,要活着。”
我回过头,是瘦了不少的詹姆斯,他苍白着脸,手上还拄着两只拐杖,在一个女护士的搀扶下,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坚定的对我说:“我们会重逢的。”
“是的。”我咧嘴笑了笑,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汽车,挨着莉莉坐下。车上还有三个人,都是意大利分部的低级干部。
车子发动了,我忽然问莉莉说:“你穿防弹衣了时,还是一天。然后装在尸袋里出来……”
雷欧娜从铁人的手里接过了狙击步枪。铁人默默的退到了一边。雷欧娜忽然又补上一句:“他说过:这里不止你一个神枪手。这倒不错。”
不行。
这可不行。
铁人退到了一边,他的脑子里象是正经受这剧烈的轰炸:不能让胡安死在这里,他要去实现他的理想,我已经失去了刀子手,不能再失去胡安。
铁人的手沉到了腰际。在那里,手枪的皮套并没扣上。去他妈的内务部吧。
“顺便说一句。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在我的身后搞小动作,如果你有把握能拖住时间,那么你就试试吧。”雷欧娜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你用的是步枪子弹吧。为什么不用钢头子弹呢?莫非你知道他没有穿防弹衣?”
“他从来不穿。”铁人的手已经握住了手枪的枪把。
“那么这会你最好穿了防弹衣。”铁人感觉到背上被什么给顶住了,然后是一只手从他的枪套里拔出了手枪。“对不起。我是奉命行事。虽然你的级别比我高,但是这是雷欧娜小姐的命令。”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显然只是一个下级干部。
完了。
胡安,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会给你报仇的。铁人在心里默念着,哪怕有生之年都在内务部的追杀下逃跑。
雷欧娜脸上的线条慢慢绷紧,她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带消焰口的狙击步枪只是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雷欧娜把枪身转动了一下,又开了两枪。
这是怎么回事?铁人吃了一惊。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打中的。这样的距离,哪怕是稍稍移动,着弹点的偏差就会大于五米,那么别说是胡安,就是个稍稍受过准军事训练的人都能躲过去的。
“这是谁提供的枪?”雷欧娜平静的放下枪。铁人背后的压力也消失了,他的手枪被插回了枪套。
“嗯?是意大利分部提供的。”
“这只步枪被调过,根本是不可能打中的。他跑了,但是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雷欧娜头也不回的离开。走过铁人身边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这种距离,即使是你,也没有把握能击中他,是吗?”
“是,是的。”铁人听说胡安没有被杀死,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只是机械的答道:“对于象我这样的狙击手,这样的距离也是运气活。”
“哼。”
这支枪是我亲自调试的。昨天晚上,我用它进行了100米,200米,5 00米,和1000米的试射。这是意大利分部提供的五支枪里精准度最高的一支。铁人在心里想到。不管怎么样,胡安算是逃过去了。
铁人过了一会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把枪放到地上,慢慢的分解开。
瞄准镜的目镜被人调过了。因为没有螺丝刀,所以用的指甲,螺丝口上沾着一片崩坏的紫色的指甲碎片。
铁人想了想,把这片指甲的碎片吹落,细小的碎片掉在地上,很快就找不到了,螺丝口上的指甲油轻轻一擦就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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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铁人并没有像约好的那样打在胸口,第一枪打在了我的帽子上,帽子象是被风吹开了一样飞走了,第二枪打在我的脚边。我快步跑向一辆加速开向我的白色福特越野小卡车,驾驶室里坐着麦克和水妖。后面的两枪简直是跟着我的脚步,只要稍稍慢一点,我的脚后跟就没了。铁人简直是疯了,这样会被识破的。
福特一个急转弯,停在了我的面前,隔开了我和铁人射击的角度。我拉开车门扑进了后座,车门还没有关上,麦克就一睬油门,车子冲了出去,在路中间一个急转弯,开上了铁人射击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