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这本是我盼望的事,可当事情真的到来,心里又矛盾和担忧起来。这算是我的性格吧:不满足现状,却又怕尝试创新,做起事来犹犹豫豫,怕前怕后,眼见年轻的锐气越蘑越钝,心中焦急却又万般无奈。邢峰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班上修理台机器。同事把我叫了出去,他站在门口,脸上笑得很灿烂。
“哥们,你咋还在这混啊!”
他故作姿态说道,递给了我只烟。我想准没好事,这小子的得性,我是了解透了。在门外长凳上他笑嘻嘻的道:“有点小活怕要请你老出马了。”
我踢了他一脚,“有屁快放,我还有事呢。”
他表情严肃起来,“你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守着这点破工资,该下海了。”接着又道:“拍录像会不会?”
我没吭声。邢峰这小子对我的了解跟我对他的一样,根本用不着回答。
这是八十年代末期北京的一个小厂里,我在这里已经上叁年班了,厂里的效益还不错,活儿也轻松,干得挺惬意的。可看着那下海的浪潮,心里也着实不平衡。那些鼻涕邋遢的家伙,现在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夹着个小黑包,拖半掉子的港腔,到处乱窜,让人讨厌反感的同时又不尽服气,怎么这邦混混都能这样,我们这些老北京还像要饭的。
一直想出去闯闯,可又胆小,怕一事无成让人笑话又丢了工作,心里异常常的矛盾。随着出去的人增多,这种心情更为迫切。很多朋友都说:你这老北京,都成精了,出去绝对会混出个样儿,怕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也曾有过几次机会,可到最后都放弃了。唉!多年禁痼的思想岂是一朝改变得了的。虽说如此,可心里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出去成就一番事业,起码要证明我不比那些人差。
邢峰的到来,让我的心又活络起来,不光光是事情的本身正对我的胃口,而且能再一次和他在一起干也令人兴奋。
邢峰从小学就跟我一个班,干什么事都在一起,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历来就谁没少过谁。有一次偷大人的烟抽被抓住,他父亲找上门来硬说我把他带坏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被禁止和他来往,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谁带坏了谁。
初中的时候,我们家订了份《人民电影》主要是我母亲爱看。在那时能有份杂志的家庭太少了,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同学们放学经常来看,邢峰就更不用说了,放学就耗在我家,直到吃饭才走,以至于我哥哥说他就是我的一条尾巴。
他的个头比我小的多,整天的跟在身后,确实很形象。
那时他中午一吃完饭就来,我们一起听长篇小说《东方》下午放学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完事后就看那些杂志。厚厚的一摞翻来复去的看,虽然那时的纸质和色彩都还很落后,可那些人物的特写镜头对少年的我们还是有极大的吸引力。特别是初二以后,随着生理上的成熟,心理上也有股莫名的冲动。我记得很清楚,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躺在床上看着那些杂志,一个穿军装的人物肖像吸引了我,年轻的女战士,英姿飒爽,浅浅的刘海从军帽的前沿溢出,微笑中透着一股庄严。那一刻我心中好象有种东西活了过来,下面的小弟弟也硬了起来,从儿童到少年或青年的过程就在这瞬间完成了。
那张肖像我一直保存着,成了我心中幻想的偶像,很多年,在街上遇到女兵时,我都按动快门偷拍下来,两相比较。有时电视上有军队的文艺演出,也会在众多的身影中仔细寻觅,可基本上都是失望,心中的自我力量太强大了,初明人事时被印入的影像,如烙印般深刻在脑海中不可除去,直到后来我碰到慕云,这一切才被改变。
那个时代性知识很贫乏,根本没有了解的渠道,加上全社会的忌谈,像我们这样刚刚要迈进青春期的少年,除了自我压抑外,实在没有渠道了解和宣泄,现在想想,还是应该感谢当时社会环境不似今天这般杂乱,能让像我这样的千万少年没出什么事就平稳的过渡到今天。
杂志的另一个作用是让我喜爱上摄影,也算是一种发泄吧。父亲的单位有台破旧的海鸥120,很长时间都放在家里,成了我每天必玩的玩具。自己在家里用木板钉成暗盒,到医院去搞到显影定影水,3、4毛钱一张的皱纹像纸,就这么的鼓捣起来,唯独胶卷,太贵了,所以开始时就翻洗老底片,一段时间后就再不满足这些。
邢峰很仗义,从家里偷了父母的钱,终于有一天我们有了自己的胶卷,虽然是黑白的,但我们却真正的开始了摄影生涯。首先就是人物肖像,我们俩是当然的实验品,那些记载着美好岁月的黑白相片至今仍然是我最宝贵的收蒇。后来就慢慢的发展到了班上,免费照相很吸引人,可我们只照女生的,班长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自然成了我们的模特。清纯秀丽的人物肖像不知吸引了多少人,最后连老师都成了我们的模特。没多久我们就名闻全校了,初中毕业的留念照也是出自我手。
有段时间里,我非常羡慕照相馆里的那些人,免费摆弄相机,一天用我一年的胶卷,幻想着有一天也能这样,毫无顾忌作自己喜爱的事。
高中毕业让这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没有考上大学,成了无所事事的待业青年。这样在社会上闲混了两年,父亲退休后顶职进了工厂,这时邢峰已有两年的工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