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老嬷嬷的到来让这场喜宴变了些味道, 先不说雁姬由一个诰命夫人变成和硕格格, 就说怒达海对待雁姬格格的态度, 就让很多聪明人看出这其中恐怕有说不出的弯弯绕绕。
“他他拉将军不愧是个将军, 这腰板还真是硬,”金嬷嬷阴阴的刺道, “太后她老人家可是说了, 雁姬格格是太后面前的格格, 若是有哪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冒犯, 那么就按照大清律利冲撞皇室处置, 还是说他他拉将军不把太后她老人家放在眼里?!”
怒达海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雁姬,恨不得吃掉雁姬一般。
雁姬坐在上首的右方,等待新人行跪拜礼,也不理会怒达海怎么想,声音不高不低的询问,“新娘子可到了?”
下人们哪还敢对雁姬不敬,忙上前仔细行了礼才恭敬的回答,“回格格, 这会子轿应该快到了。”话说着,就见他他拉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亲自端上将军府最好的茶放到雁姬身边,“格格, 请用茶。”
这个丫头很是聪明, 微微低着头, 并不直视雁姬的容貌, 以示格格的尊贵,轻啜一口茶,雁姬轻轻扬手,“赏!”
“奴才谢格格赏赐,”小丫头见状,急忙下跪谢恩,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得到那些赏赐,而是荣耀,被一个养在太后身边的和硕格格赏赐,这对于一个汉人奴婢来说,是个多大的荣耀。
金嬷嬷与桂嬷嬷上前给了赏赐,小丫头很聪明的退了下去,雁姬放下茶杯,用手巾子试试嘴角,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他他拉老夫人看着这样的雁姬,不过养在太后身边几个月,雁姬就有了这番气度,这通身气度又岂是那个新月格格能及的?!无奈的看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他他拉心头又重了重,也不知道怒达海究竟是发哪门子疯,非喜欢那么个扫把星。
怒达海见着雁姬进府后这一番动作,心头怒火翻腾,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雁姬作为自己的夫人,怎么能在自己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这样子太难看了?他是一千分一万分的不满,越想这脸色就越加难看起来。
金嬷嬷与桂嬷嬷一瞧怒达海这样子,心下越发的不满,且不说这个怒达海见着格格不行礼,一个小小的外臣竟然还敢给他们甩脸色,他他拉家的人不要命了吗?两位嬷嬷都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有些默契,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暂且把这事记下,待回了宫禀告太后再治他。
怒达海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连各宫娘娘都不敢得罪的老嬷嬷,只是一味面色难看的在左首坐了,与雁姬一左一右任谁也能看出两人间的貌合神离。
哪有夫妻间各自分开好几个月的,太后素来是个讲理的人,这次竟公然维护者雁姬,也不知道这怒达海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错儿。
请来的客人中不仅有武将,也有一些文臣,他们一面看着怒达海的好戏,一面在心里想着法儿以后怎么远着怒达海,免得一不小心怎么被连累的都不知道。
骥远给雁姬见了礼后就出去迎新娘子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阿玛这些行为,他看着大红花轿在自己面前落下,有些怔忪,自己曾经也想用大红花轿里迎娶新月,可是现在看着自己阿玛为了新月那么对待额娘,他才觉得,爱情带来的不仅仅有美好,还有伤害。
会为新月眼泪感到心疼,可是更为额娘的憔悴与大度感到愧疚,愤怒,还有满心的痛,在额娘离开的这些日子,将军府乱作一团,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失去了额娘的将军府就是一个可怕的地狱,永远真有争吵,杂乱,毫无生气,往日的宁静早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切,这一切•••全是因为一个新月的到来,那个如月牙般的女子,毁了将军府,毁了额娘的幸福,也毁了额娘对自己与珞琳的疼爱,经过这几个月的思考,他发现自己做得有多错,额娘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着现在的额娘,骥远觉得一切悔过都有些晚了,可是他不会忘记额娘对自己的好,只要自己一直对额娘好,额娘一定会原谅自己的,更何况•••自己与多罗赛雅格格的赐婚也是因为太后的恩典,太后做这一切定然是看着额娘的脸面上,即使到现在,自己与珞琳做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额娘依旧不忘了自己与珞琳的未来,想起自己与珞琳做得那些混账事,说的那些混账话,骥远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混蛋。
牵着与新娘像连结的喜球一端,骥远一步步走近正厅,那里坐着自己一生中对自己最好的女性,也是自己最对不起的女性。
二十年前,额娘是不是也是这样嫁给了阿玛,怀着一个少女的梦想,她有没有想到二十年后,她的梦想,她的幸福会被一个年期女子摧毁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