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楼的老鸨在三楼的雅间里, 与一位中年男子面对面坐着,也不知说了什么,老鸨正捏着手绢挥舞, 笑颜如花。
听到龟奴的喊声, 老鸨收敛了笑容, 向坐在对面的男子说道:“郑爷, 楼里的奴才不懂规矩, 您海涵, 奴家这就去把他打发了。”
男子点了点头, 老鸨快步来到门前, 开门出去,正好碰到先云安和李元一步, 上了楼来的龟奴, 老鸨一改之前的嬉笑面孔, 斜着眼睛, 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 说道:“该死的狗奴才,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吵吵嚷嚷的, 没看到有贵客吗?若是不说个理由出来,我非揭了你的皮!”
龟奴打了一个哆嗦,一想到怀里的五十两银票,暗道:哪怕是挨一顿鞭子也是值得的!
于是便笑着来到老鸨身边, 低声道:“妈妈,有贵客到, 是大买卖!”说完龟奴更是伏在老鸨的耳边, 低声道:“林府入赘的女婿带着知府府上的三公子来了。”
听到“林府女婿”的头衔, 老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瞥到随后上楼的云安和李元,瞬间转怒为喜,挥舞着手绢,摇着不再纤细的水蛇腰迎了上去:“哟,今儿这是过年么?是什么风,贵客一位接一位的来,二位爷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还望二位爷恕罪了。”
云安“啪”地一声甩开林不羡送的折扇,挡住了脸上的笑容,说道:“老板娘客气了,有笔生意特来与你谈一谈。”
云安已经预料到今晚是个美好的破财夜,看到老鸨的表现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差点笑出了声音,她及时用折扇挡住了自己的笑容,不过扇子上面“修身其心”四个字,亮在这样一个场合,多少有些违和。
老鸨扫过云安的扇面,内心鄙夷,但她明白云安是个大财神,笑的愈发灿烂。
龟奴见这架势,便知道这顿打应该是逃过了,识趣离开,李元上前一步,低声道:“王妈妈,我想为纤纤赎身。”
老鸨微微一怔,面露难色:“这……”她刚才已经和那位面生的郑爷谈拢了价钱,就差钱货两讫了,可老鸨也知道李元身系功名,出身官宦世家,自己得罪不起。再加上云安这尊大财神,令她十分为难。
云安看到老鸨的表情便知道龟奴所言非虚,已经有人先一步提出给玉纤纤赎身了。
云安摇了摇折扇,说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空谷得偿所愿。价钱嘛……老板娘你随便开,以免唐突了纤纤姑娘。”
听到云安这么说,老鸨只感觉一阵心疼,暗自在心中掂量起来,到底选择哪一边。
屋里那位郑大爷,虽然出手阔绰,可毕竟是个生面孔,尚不知他的底细。
不过……论起身份,未必贵得过身系功名的知府之子,论起财力更不可能比林府更深了。
老鸨心中的天平开始往云安这边倾斜,只是做她们这一行的,也要讲究一个道义,自己已经先答应了别人……
云安又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好像有人也想为纤纤姑娘赎身?”
老鸨点了点头,陪笑道:“是呢,那位爷只来过两次,便提出了赎身。”
“成了么?”
“都谈妥了,不过还没交银子。”
“那就是没成了?”云安反问道。
“……是。”
“没成就行了,如果老板觉得为难,我这里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老板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再衡量一番呢?”
“公子请说。”
“我知道,这件事让老板有些为难,毕竟人家是先来的。好在事情并没有成,倒也有缓。正所谓:有能者居之。不如就在今夜举办个竞标大会吧,请楼里的客人都做个见证,两家竞价,价高者得。若是我们输了,绝不纠缠,若是我们侥幸赢了,老板自有好处,对方也说不出什么老板的不是来。如何?”
怎么可能说不出不是来?只是老鸨听完云安的意见,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元宝,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云安见老鸨已经彻底动心了,只差一个台阶,又说道:“老板要是不方便去说,就请老板引路,由我来亲自和他说,如何?”
老鸨顿时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云安更善解人意的男子了,恶人他来做,银子自己赚,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至于那位郑爷,只要一会儿自己故作难色,表现出一副云安和李元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物,把怒火往他们两个身上引就行了。
“哟,我们家纤纤真是前世今生修来的好福气,竟碰上了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二位公子爷这份深情,奴家看着也着实感动呢。奴家与纤纤母女一场,也希望她能奔个好去处,既然二位公子爷如此诚心,老奴岂能不成人之美?郑大爷就在房里呢,请二位公子与奴家来吧。”
李元感激地看了云安一眼,后者微微一笑示意李元把心放在肚子里,跟着王妈妈进了雅间。
房间中的圆桌后面,坐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适才他们谈论的声音不小,男子应该也听到了,但他表现的很泰然,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王妈妈快步来到桌前,说道:“郑爷,有两位公子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这位是李元李公子,这位是云安云公子。”老鸨巧妙地报出了李元和云安的名号,转而又对云安和李元介绍道:“这位是郑爷,最近才莅临咱们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