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提心吊胆,终于结束了。母亲,我们虽然失去了国,但总算保全了这个家。
尽管这个家,已经少了父亲和弟弟,但至少,尚有我和母亲相依。纵是千里逃难,寄人篱下,但有母亲的地方,我便有着依靠,有着家。
草原的日子,不若宫中繁华多姿,但纵马碧野,驰骋那样高阔的天空中,呼吸着永远漾着青草芳香的空气,也是一种快乐,抛开了世俗纷扰,功利算计时那种本原而不羁的快乐。
我最喜欢把白衣邀出去一起骑马,落日悠然而下时,原野的青青碧草每一根须叶,都摇曳着淡金的光芒,绚丽而不扎眼。
而白衣,会在坐倒在碧草之间,拿了他的埙悠悠而吹。翠绿的青草汁将他的衣袍染了淡绿的褶痕,连那如珠如玉的黑眸,都氲氤着暮春初夏之际,草儿蓬勃而生时那种繁茵如醉的翠意。翠意葱笼中,我看到了白衣的瞳仁中,温柔映着我的面容。
我的面容,亦是温柔的,甚至是少有的安静。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安静之下,心已如风中那高挑颀长的青草茎儿,随了埙声摇曳。
那时那地的埙声,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天籁之音,我如此跳脱,也不忍发现任何声音来,破坏这种纯粹的美好。
可惜,天下总有扫兴的人。
我一直不明白,那个昊则王子怎么办到的,不管我和白衣憩息在哪一种草坡之上,他都能像猎狗一样迅速循迹而至,然后一脸的傻笑黏在我身边,如痴如醉,——不知在看我,还是在听音乐!
我问他:“你听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