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定了就定了,没甚好说的。”
彭宗舜对着彭翼南道:“备一份厚礼吧。”
“还要送礼给他们?”彭翼南一脸不高兴,不过他向来对父亲的指示言听计从,当下先下意识反问一句,再看看父亲脸色不好,顿时便哑了。
只点了点头。
这种礼反正有惯例,用不着他们这些土司寨子里的当家男子们操心。
只要下指示,妇人们会准备好。
“还有……”彭宗舜脸色难看的道:“那些穿青人,开始时不叫他们吃饱是怕跑了。现在大雪封道,饿着肚皮在雪地里做事,都死多少了?你们怎么想的,死光了,抢他们各个寨子的用意何在?就算传扬开去,汉人那些官儿和读书人又不知道要编排咱们家什么。”
“那些臭乌鸦……”
彭翼南到底也是大明体制里的昭毅将军了,骂了一句就不出声了。
越是在大明官场里混过,就越是知道文官和生员们的可怕。
当名声坏了,这些文官和读书人就不愿和彭家打交道。
有什么差事也不叫彭家做。
甚至有意打压,凌辱,直到将你逼到忍无可忍举兵造反。
然后就是朝廷的大军征剿。
宣慰司里的青年后生,每天打熬身体,练习刀术,射箭,还有战阵。
不光是湖广这里的土司,四川的土司寨子也是这样的习惯。
想当老虎汉,就得成为老虎。
石柱土司家的青年汉子,不分是土司贵族还是普通的部民。
攀山越岭射猎是最基本的功夫。
射虎,杀狼,杀野猪,面对最危险的困境,然后有最艰苦的训练,这才能成就精锐的土司战士。
相形之下,汉人实在太弱了。
那些卫所军人从不训练,一个比一个枯黄瘦弱。
那些武官吃的脑满肠肥,从不操心武备的事,只关心自己能驭使多少军户替自己种地,能积攒多少财富。
朝廷有事了也靠不上那些卫所军人,只能调他们这些土司兵出战。
到了战场,一万卫所军兵也比不上一千土司兵。
长久下来,对汉人的藐视难免会深入骨髓。
这些寨子哪怕再忠诚,抢娃子的事也时有发生。
地方官府也很少认真过问,只有哪个土司寨子弄的太过份了才会出面干涉一下。
对那些被强掠过来当农奴的娃子们,汉人官员们也不是太在意。
朝廷到官府,对自己的子民都不是太上心,甚至于无所谓,更使得土司青年们对朝廷和大明官员缺乏一份必要的敬意。
只有彭宗舜这样的老人才知道大明的可怕。
大明太大了,国土太广袤,百姓生民也太多了。
如果说土司有几千精锐可横行一时,大明调集几千人不是对手。
但朝廷能调几万人,十几万人,乃至二三十万人。
还有大量的土司成为朝廷的打手。
哪一家不服了,反叛了,那些土司就象狼狗般的扑咬过来。
不可能有大量的土司一起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