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喃压下眼里的讶然,点头。
男人朝江喃吐出一口白烟,那浓烈的烟味呛得她咳嗽不止。如果能忍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咳出声来,可惜,她做不到。
男人却笑了,似乎江喃狼狈的模样让他很满意,他又吸了口烟,这一回倒是没对着她喷,“很好,看来你还没被陆叔叔完全洗脑。”
什么意思?
加沙继续抽烟,吞云吐雾。一支烟的时间明明那样短,江喃却在这一小点时间里感受到了深长的折磨。
“这是个意外。”他说着江喃听不懂的话,“我已经放过你了,可你又落入了我手中,你说,这是不是默罕默德的旨意呢?”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极度不安。江喃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她得说点什么,稳住自己,也稳住他。可是,好难……
“加沙小将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得看着他。
他绅士地颔首,眼里的玩味更甚。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矛盾。陆老师……陆老师也不会想和你结仇。他已经离开索马里了,再卷进那些事情里,对大家都没好处。”她的心跳得厉害,神经完全绷得紧紧。
加沙脸上现出了不一样的神色,他的眼里写着复杂,“你可知你口中的陆老师曾经是什么人?”
江喃点头,“他在索马里长大,曾经是个海盗。”她加重了“曾经”两个字。
加沙不言语,他已默默吸掉了一根烟。突地,他嗤笑一声,“陆叔叔对你还真不错,还有呢?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他还应该告诉她什么吗?江喃脸上现出困惑的神色。只一瞬,那抹困惑就被男人捕获到了。
他笑得邪魅,“看来,陆叔叔并没告诉你全部,我的宝贝。”
江喃心中警铃大作,她直觉要逃开,可又哪里来得及?
男人猛然朝她扑过来,凶猛地将她压到身下。感受到身下女人身子的颤抖,加沙心情大好,“放心,我暂时不会碰你,只要你乖乖听话。”
房间里有扇大窗,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本该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场景,看在她眼里却之余憋屈。
江喃就被关在那一小方天地里。
那个叫加沙的男人不常出现,纵使出现了也一改当初见到江喃时的不羁。他穿笔挺军装,抽着烟,每每都把江喃房间里弄得乌烟瘴气,然后离开。
江喃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会利用她来威胁陆老师吗?
她发现男人的眉头一日比一日更加紧锁,他心情不好。那么,她可以理解成他暂时没办法对陆老师怎么样吗?
除了一本中文大字典加一本《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房间里再无其他可供消遣的东西。起初,江喃总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挨在窗边,生怕那个如洪水猛兽的男人会突然冲进来对她做什么。后来,她也就倦怠了。干脆捧起那本十万个为什么坐在窗台上看书发呆。
书很无聊,发呆更无聊。她不知道自己要被人关在这里多久,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冷处理了。
然后,有一日,那个叫加沙的男人突然进了来,用一种洋洋得意的语气说他抓住了她的陆老师。
彼时,江喃正窝在窗台上发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摊在膝上。闻言,她倏然抬头,瞬也不瞬盯着男人猛看。她也不知当时是哪儿来的勇气,她只觉胸中有一腔怒火燃烧,烧得人心里发颤。
不过,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若无其事收回目光,淡淡道了句“是吗”。
男人的眼危险眯起,“你不信?”
她不置可否。她确实不相信陆老师会落到他手上,她越来越感觉到,她的陆老师是无所不能的。
江喃听见了男人冷笑的声音,“本就想着要带你去同亲爱的陆叔叔说说话,看来不用等了,就今天吧。”
江喃倏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他嘴角勾起,那身英挺军装看在江喃眼中是那般刺眼,“字面上的意思。”
他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带江喃去吃饭吗?
加沙把江喃带去了加罗韦,邦特兰北部最大的自由贸易市场。那里,有着索马里最好的餐厅。
“你到底要做什么?”军用越野停在餐厅大门前,江喃却不想下车。他先是说要带她去见陆老师,这会儿又来吃饭,她能吃得下吗?
“先填饱肚子吧,不然我怕你一会儿吃不下任何东西。”他特意强调了“任何东西”四个字,他话里有隐隐的暗示,江喃只希望自己想错了。
“怎么,想让我抱你下去?”
江喃猛地别过脸,推门下车。
早有年轻的侍者候在了大门口。白西装、黑裤子、颈间英挺的蝴蝶结,江喃恍然觉得自己走入了某间高档西餐厅,而不是贫穷破败的索马里。
餐厅内有人用餐,却出奇得安静。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在江喃眼前一一闪过,并没有人看她,只有她一刻不停地张望着,脚下还踢倒了一把椅子,发出刺耳声响,她觉得自己是只土包子。
他们的位置临窗,窗外是葱茏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