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曼婷最终在她妈的劝解下离开了公司,她们离开没多久,同事才敢围了上来,问我有没有事。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哑着嗓音说:“我没事。”
同事不敢多问什么,纷纷安慰了我几句,这才从我面前离开。
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平静,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平静多少,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池浑水,混杂无比,根本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清洗。
我稳定下自己的心情后,一直坚持将这个班给上完,到达下午,快接近下班的时候,易晋给我了我一通电话,问我什么时候下班。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低声说:“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下班。”
易晋嗯了一声后,说:“那我半个小时来公司来接你。”
我说:“好。”
我们挂断电话后,我继续手机的工作,其实并不怎么忙,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所有人都凑在那里聊天,只有我一个人拿着电脑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直到时间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下班的点,同事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
同事见我不动,便走了过来问我为什么还不下班,我看了看周围,笑着说:“我还有点事情要忙。”
有同事奇怪的回了句:“不是没什么事情干吗?要忙什么?”
其中一个看出了一点猫腻,立马对喋喋不休的同事说:“走吧,小樊有点私人的事情,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他们离开后,剩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时间一点一点发着呆。
当下班的时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了,我仍旧坐在那里没有动,易晋的电话又再一次打了上来。
我看了一眼,看了良久,思考了很久,这才摁了接听键,易晋在电话内问:“还没有下班吗?”
我说:“就快了。”
易晋说:“嗯,不急,先处理好手上的事情。”
我说:“好,我处理好打电话给你。”
电话挂断后,我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像是有座大山一般往我身上压,我有预感易晋今天来接我是因为什么,我们之后的谈话应该会万分严肃。
而那些话题,却显然是我不想去触碰的。
我在办公室内走动了几圈后,看着天一点一点在黑,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可易晋没有再打电话给我,估计他也在给我时间考虑。
我站在那良久,最终还是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将里面的灯全都关好后,我坐上了电梯直接往下。
电梯直接到达楼下后,很快便应声开了,我走了出去,直接出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了易晋的车停在门口。
我走了过去,他正坐在车内等着,等我到来后,他从车内走了下来,然后替我将车门给拉开。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笑着问:“很累吗?”
我说:“你等了很久吗?”
他说:“没多久。”
他说完,便拉开了车门将我安排进了车内,他说:“想吃什么?”
我坐去车内后,说了一句:“随便。”
我感觉车内隐约有股烟味,但并不刺鼻,看来易晋刚才在等我的时候,一直都在抽烟。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秘书和司机都没有跟上来。
易晋替我系好安全带后,他也随之坐了上来,他开车开得向来都是不快不慢,比司机还开得好,可是他又并不常开,我坐在车上静静看着。
易晋没有再问我要吃什么,而是自己做了决定将车停在了一间我常去的饭店前,经理早就认识我们的车了,看到我们的车停下后,他便迅速走了过来。
易晋将车停稳,替我拉开车门后,便把我从车内牵了出来。
那经理跟在我们身边唤了一声,易先生,易小姐,你们好。
易晋看他一眼,问:“最近的松露怎么样?”
经理跟在我们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说:“刚空运过来的,很新鲜,特地为您备了一份。”
易晋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牵着我走进饭店时,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这里最近有你最爱的迷迭兰味道的甜品,要不要试一试?”
我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的说:“我随便啊,反正我对这些都没有太大的要求。”
易晋笑着说:“如果不熟悉你的人,和你一起外出用餐,应该会觉得是一件很为难嗯事情。”
我说:“为什么?”
易晋低笑着说:“因为太过随便的人,往往其实都不太适应真正意义上的随便。”
他说完这句话,经理已经领着我们去了楼上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我刚坐下后,易晋又再次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于曼婷今天是不是去公司找你了。”
我刚拿餐巾的手一顿,然后看向他,易晋却像是不经意问出来的一般,他坐在了我的面前,然后抬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替我小倒了一口说:“听说闹得不是很愉快。”
我直接放下餐巾说:“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易晋又再另一只高脚杯内,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说:“樊樊,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我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喝了一口红酒说:“聊什么,聊我不是易家亲生,我是于曼婷妹妹这件事情吗?”
易晋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樊樊,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谈谈你的想法。”
我冷笑了一声说:“我的想法,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吗?易晋?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件事情吗?我六岁前,从记事的时候,我就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个孤儿,我不断让自己去接受,去适应我没有父母这个事实,好,好不容易我接受了,我适应了,我被你爸妈带回了易家。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我要接受,我突然有父母的这个事实,好,我接受了,就在半年前,你的妈妈还有你的爸爸,告诉了我,我是你的小姨和你爸爸出轨后所留下的产物,我还是强迫自己,我一定要去接受。并且好好的接受这件事情,我不要去怪任何人,可现在,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你又告诉我,我是一个三岁就被遗弃的孩子,是于曼婷你的秘书的妹妹,易晋,你让我怎么接受,就算这是一部剧情狗血的电视剧,观众也都未必有这样的适应能力,不是吗?”
易晋说:“我知道。”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根本不知道!你们从来没问过我意见。从来都没有,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被你们逼到了现在,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到底是谁,全都是你们在说,那么我到底是谁?”
我笑了出来,想喝酒,可才发现酒杯内的酒空了,我想从桌上拿起了那瓶放在易晋手边的红酒,可手才触碰上,就被易晋给摁住了。
我说:“你让我喝。”
易晋看了我良久,我没有理他。将他手扒开后,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我一口喝下去后,我说:“一个因为穷被家里遗弃的孩子,他们于家这么多人,为什么唯独遗弃我?你让我怎么认她们?几句好话就让我对她们感恩戴德吗?”我冷笑了两声:“既然遗弃就不要再来找了,一开始就打算不要了,现在后悔了,算怎么回事?觉得她们很伟大?舍不得是一种很伟大的行为,她们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认她们?她们想认回去就认回去,想丢掉就丢掉,她们当我是谁啊!”
我哭着说:“易晋,我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就是活该被遗弃的那个啊,我才三岁啊,她们就把我扔在大街上,那一刻我得多惶恐啊,大街上全都是陌生的人,我就像一条被遗弃的哈巴狗一样,在那里一天一天等,我以为我的家人只是把我忘记在那里了,我想着她们一定会想起我带我回家,可是这么久了,二十几年了,她们现在才来,为什么就不当我死了?啊?”我哭着又笑着说:“你当我会信他们的鬼话?”
说到这里,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易晋一把按住我的手,他加重音量说:“樊樊,你醉。”
我坐在那里摇摇晃晃看向易晋,我冷笑着说:“我没醉,我清醒的很。”
他再次强调:“你醉了。”
我将他手再次直接打开说:“我没醉!你放开!”
正好这个时候,经理带着服务员走了过来,他看到我这幅醉醉醺醺,当即便走了过来问易晋:“易先生,需要我们先扶易小姐去休息吗?”
在经理这句话刚落音。我摇摇晃晃从椅子上起身,我说:“我要回家!”
我指着经理说:“谁要在这里休息。”
我抓起身后的包,跌跌撞撞就要离开,易晋立马从后面一把抱住我,我抓住他抱住我腰的手,大声说:“你放开我!”
易晋皱眉说:“樊樊,你醉了。”
我推着他说:“我没醉,你放开我!”
易晋抱着我一把将我扣在了椅子上,在我想起身的时候,他摁住了我,他加重音量说:“樊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