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芳菲楼中仿佛是一锅煮沸的粥,咕咕地冒着热气,热闹非常。金娘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照例虚情假意地劝。
一门之隔,她听着外面叫价声越来越高,妆容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身边的金娘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如何舍不得,仿佛今夜卖身的不是她华云罗,而是年过四旬,身材痴肥的她。
金娘说得口干舌燥,一抬头却见她如没心没肺人一般顿觉得无趣,收了几滴泪连忙出去招呼慕名而来的恩客们。
她细细听着外面的价已顶了天高,已有人出得万两白银要与她共度春宵。金娘满脸红光冲了进屋中来,连声道:“云罗,你是京城中最贵的雏儿啊!”她看她的眼神就如在看一座金山。
云罗依旧是笑,柔柔道:“金娘可以放心了,云罗不是赔钱货。”
金娘笑得合不拢嘴,径直去准备。云罗坐在香软馨香的床边,悄悄拢了拢长袖。一点朱唇万人尝,一条玉臂千人枕,而今夜,到底是谁才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
艳红的唇一勾,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满目都是粉红软帐,旖旎春色,四处贴着红彤彤的喜字,仿佛当真是她华云罗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洞房花烛夜。
外面的声响渐低,她听到了金娘高亢兴奋的声音,叫得满楼都能听见:“刘员外出得一万五千两,拔得头筹!”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