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小天看到依然出来,还维持着打开车门等待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的鞋到哪里去了,真是糊涂而放纵的一夜,安瑞林在,她也不想再上二楼去找。安瑞林的衣服宽宽大大的套在她的身上,双眼红肿,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车上。
她一上车就靠近车门瑟缩在角落,盛夏的早上空气炙热,她却觉得无比的冷。小天开了车,车子很快驶出了别墅区,车窗外的景色一帧一帧如同默片一样迅速划过眼前,这个别墅区郁郁葱葱,绿色满园,依然大脑空白,根本没注意车窗外的高大树木和怒放的小花。
早上路况好,小天的车技也很好,虽然他年纪小,却在开车这件事是足够的成熟稳妥,安瑞林很信赖他。车子很快就到了学校,小天想直接开进去,依然却恍然惊醒,忙道:“就停在门口吧,谢谢。”
小天稳稳地停下车,朝后面看一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林小姐,不把你送回宿舍门口二哥不会放过我啊。”
依然却已经打开了车门,又道了谢,才往学校门口走。赤脚走在路上,小石子硌着脚,很快尖锐的痛意就从脚底直达心里,尤其是走到小树林附近,都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却是回宿舍必经之路,一双嫩白的脚踩在上面,如同针扎。
依然想,痛吧,痛吧,如果能痛死她,是最好。她面不改色地缓步而行,这是周六的早上,清晨的校园只有少数同学起早,或读书,或跑步,或出门,生机勃勃,井然有序。一对情侣模样的人从她对面走来,两人手挽着手,女孩娇羞的说着什么,男孩宠溺着,摸摸她的头,他们从依然身边擦身而过。空气中仿佛都带着甜蜜。
收住已久的泪水又开始泛滥,她加紧脚步朝宿舍楼里跑去,回到宿舍其他人都不在,她松了一口气。脚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她脱下安瑞林的衣服扔到一边,进了盥洗间洗澡。
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直到烟雾缭绕,她感到缺氧以后才关了热水,擦干净身体,看到自己身上遍布的痕迹被她搓得红红的,她有一种泄愤般的快意。
她穿上了长袖长裤,出来看到安瑞林深色的衣服静静的在床上放着,她一把抓起扔到一旁的脏衣篓里,重重地躺在床上。
宿舍采光不错,阳光从背后的阳台上折射进来,星星点点布满了天花板,依然躺着看着这明亮的光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至枕头处,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哭得干涩无比,却还有那么多的眼泪倾泻而出。
就这样在宿舍躺了好几天,宿舍的孙双和于沫沫只以为她还在因为和秦子恒吵架而黯然神伤,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她一天比一天消瘦而憔悴,两人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按时给她带饭回来,让她勉强能吃点。
秦子恒并没有联系她,她的电话是一直保持有电的,她怕万一秦子恒要找她找不到,固执地给电话一直充着电。明明知道俩人已经这样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找她,她却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安瑞林倒是每天都准时来一通电话,依然从来不接,铃声并不催促,一下一下轻柔地响起,又渐渐低落下去,直至挂断。电话那头的人仿佛耐心十足,一般电话挂断后就有一条短信进来,每天都是一样的内容:记得吃饭。
依然并不点开看,直接就按删除。
这天电话又响了,不是安瑞林,却是秦子恒同宿舍的好哥儿们,依然刚和秦子恒在一起的时候就见过他,他比秦子恒和她都稍大一点,成熟内敛的样子。
他在电话里语气严肃,等依然一接起便直入主题:“快来看看子恒,几天不吃不喝,借酒浇愁,已经吐血了。”
依然直觉便要拒绝,但在听到秦子恒已经吐血了的时候,却是心头好像被尖锐利器狠狠碾压过,再也无法在宿舍里待一秒,她冲进盥洗室草草洗了一把脸,便朝宿舍门外走去。
天色渐晚,夕阳欲落。天边的火烧云如同火烧一样,红彤彤的一片,依然好几天没出门,眼睛被这红艳的云彩点亮了。宿舍楼外面停着一辆醒目的车子,安静地蛰伏在门口,却也是引得来来往往的人注目。
宿舍门口本就不能随意停车,这车却大摇大摆地停在此处,依然不得不绕过这辆车,往男生宿舍走去。
刚经过这辆车的时候驾驶室却打开了,小天从里面出来,见到依然满眼的惊喜,他疾呼道:“林小姐,你终于出来了!这几天给你带的饭都吃了吗?”
依然转头看到是小天,心里吃惊,不由自主往车后座看去,却是黑色的玻璃窗看不见什么。
“这几天的饭都是你送来的?”依然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她以为都是孙双她们给她带的。
小天又挠挠头,往车里看了看,才小声地说:“都是二哥亲自挑的东西,是些养胃的。”他看着依然明显瘦下去的脸,精神也不怎么好,他又担忧地问:“林...小姐,你这几天都没吃啊。”
依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谢谢你,不必给我送了,我要走了。”
小天一急,站在车门处往依然这头看看,又往车子里面看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