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姥爷赶着牛车,载着曹铭花张潮回闹店。
牛车刚上大路上,远远看到一辆大鼻子长途汽车,曹铭花想都没想,大声喊道:“拦住那个车。”
曹铭花边下牛车,边喊:“拦住那车。”
张潮听到曹铭花的喊叫,急忙从牛车上跳下地,冲长途车挥手。
张姥爷拉住牛车,问:“乖,这是干啥了?”
曹铭花看也不看张姥爷,平静的说:“我要回绿洲,正好坐车回去。”
汽车在牛车旁停下来,曹铭花头也不回的去上车。
张潮连忙从牛车上拿挎包,说:“爷,那我和我妹走了。”
张姥爷急迫的说:“明天再走啊,今天都这个点了,午饭还没吃呢?哎,这傻妞,咋这么拗啊。潮儿,照顾好恁妹妹。”
张潮大步上车,从车窗向外喊:“爷,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和我妹走了。”
曹铭花找处空座位坐下,此时,失去爷爷的悲痛,让她转嫁到对张姥爷的抱怨上,她失控了。
曹铭花知道,张姥爷不让她参加曹爷爷的葬礼是为她好、为她着想。可张姥爷忘记了,曹爷爷是她曹铭花的亲爷爷,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代她做决定!
她爸爸已经没了,妈妈改嫁家也没了,曹爷爷已经成为她曹铭花最后家的象征。张姥爷以爱的名义,剥夺了她最后对家的希望。
“她为什么不能参加葬礼?她有钱,她为什么不能为曹爷爷风光大葬?”
曹铭花知道她这样想很不讲道理,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她是曹家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代替父亲,为爷爷办个风光的葬礼?张姥爷管的太宽了!
曹铭花目光深邃望向车窗外,如果她不选择离开,她会不会最后把火冲张姥爷发?不得而知。情感是不讲道理的,她对爷爷的爱,就是比张姥爷多。
她姓“曹”,叫“铭花”!
车窗外一片肃杀,严冬的景色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绿。
张潮什么也没说,伸手搂过曹铭花,用大衣裹住她,调整姿势,尽量让她躺在自己怀里能舒服点。张潮摸摸曹铭花冰凉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下颚放到曹铭花头顶,他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些。
汽车走的路线和平时去梁城的路线不同,汽车稍微绕一点路,沿着梁城的五一大道走中山路。平时坐骡车是绕过火车站,从火车站旁的下地道穿越铁路,稍微近点。
曹铭花望向窗外,看着这熟悉的道路,感慨万千。
梁城在陇海铁路线上,又是古城省会多年,这时相比其他城市,繁华自不必说,说是藏龙卧虎也不为过。
可以后却日渐没落,原因无非两点:一是经济,二是地理位置。
梁城虽然省会多年,工业却几乎可以说是白纸,所有的不过是家庭作坊式的生产作坊。解放后,从上海迁过来几家生产民用产品的小型企业,可这些都不足以称之为工业基地。上辈子曹铭花的一名工友,便是这时从江南迁过来的,搪瓷厂老板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