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肜知道今日府里忙乱,也早就吩咐了大厨房不必额外操心她的饭食,让自己的小厨房管着就好。而榴院的丫鬟婆子除了轮着看门的烧水的照看屋子的,都放出去看热闹去了,不过丑话先放下了,若是惹了事,可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不当班的小丫头和粗使婆子都出去了,只是子肜的贴身丫鬟和几个老嬷嬷不放心太太,都留在身边陪着呢。
子肜在屋里等着人,只是这等人的活计其实也很累,不是身子累,是心累,焦灼,难捱。好容易用了点晚食,留了盏灯,子肜就在床上磨时光,竖着耳朵听着响动。
先是宝玉睡着了给抱回来了,接着女客散了,元春也回来了,接着贾珠脚跟脚的也回来了。子肜让他们也不必多礼,快去歇息吧,自己老娘,就是守礼也不在这个上头。
贾政良久都未归,子肜让该值夜的值夜,其他的人都歇息去了。直到半夜,灯油爆了个灯花,变成袅袅细烟,然后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子肜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只是这么晚,贾政还未回来,也没让人送给信回来,不免让人心焦。
猜想这是不是派个人出去看看,就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接着门上有轻轻的叩击声,听得值夜的红藤在外面轻轻喊着太太。
子肜扬声让她进来,问她出了什么事,才知道,刚才是给贾政送口信的二门子看门嬷嬷宋氏,有个小子在贾珠身边当差的,看着不错,是个老实嘴紧懂事的,平时贾政贾珠也经常让她穿个口信什么的。
子肜让点了灯,把人叫进来细问。宋氏进了来,也不抬头四下张望,只是低眉顺眼的,听太太让她细说,才道:“奴婢也没见着二老爷,是二老爷身边的管事哥哥旺财吩咐奴婢,让奴婢来报给二太太知晓,二老爷接着了东府里的信,说有急事,被珍大爷请了过去了。让二太太不必等门,先行安歇,保准身子。”
听道最后四个字时,子肜脸上有点烫,这人真是,让人传话还说这些,只是看着宋氏一脸平静,红藤也恍若未觉,子肜才自在了。吩咐打了赏让人出去了,才又让红藤在外间歇了,以防自己半夜要用人。自己也放下帐子就寝,心里还在翻腾,这贾珍能有什么事,大晚上的把人叫走,还拣在今日里?
许是一时卧床不运动,子肜现在也睡不着,为了安胎倒也不来回翻身,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什么事,直到天际有点发白了才朦胧有了睡意。只是才一恍惚,就听见院门的声音和下人压着嗓子请安声,原来是贾政回来了。
子肜张开了眼,紧紧盯着看贾政。贾政接过红藤绞上来的热帕子,抹了抹脸,才扯了扯嘴角,对着子肜说:“先安歇吧,等起来我再给你讲,看你眼底的青色,看来做晚上也没睡着,我也没睡,就陪你歪会儿。等下还有新媳妇的敬茶呢。”说这偏身上了床。
子肜看着贾政一脸的疲惫,也就不忍心追问,挨在了贾政怀里。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贾政均匀细长的呼吸声,贾政睡着了。子肜也在这好似催眠的呼吸声中睡了过去。
好像是才合上了眼,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叫起了。子肜困难的睁开眼睛,啊,天已经大亮,贾政已经起身了。子肜也想着起身,昨儿个没有观礼,今天早上再错过敬茶,好像不太好。她原本就打算今天早上过去的,毕竟虽然没过危险期,已经两个多月,只那么一会儿,应该没事。
只是才想起身就被贾政给按住了,“我带着孩子过去就可以了,你昨晚上都没怎么睡,已经很耗心力,就不要勉强了,孩子可赌不起。”子肜听这话也是,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嘱咐贾政自己也注意,快去快回。
许是看见了贾政心安,子肜倒头又睡着了。一觉醒来,都不知今夕何夕,楞神间听见老嬷嬷在旁边说到:“我的好太太,可算是醒了,这都快下晌了,您再不醒,嬷嬷我都忍不住要去请大夫了。”才说完,见子肜转头看她,又忙问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子肜笑着说不必,老嬷嬷不放心的仔细看了看子肜,觉得子肜精神头不错,才吩咐外头候着的小丫头伺候太太梳洗,有一叠声的吩咐传饭。才站在边上一边看着梳洗一边嘀咕着,这都两顿没吃了,昨儿个用得又不多,在这么不吃还得去请太医。
子肜也不说话,笑着听着,让老嬷嬷坐在小凳子上陪着,只等饭食上来了,才感觉到真是饿了。一边吃一边又听老嬷嬷嘀咕,“老爷上半晌就让人捎话了,他有话要和大老爷说,让太太不必等他用饭。只是后来又和大老爷去了东府,打发人回来说让太太安心,没咱们家什么事。珠大爷和大姑娘都回来了,只是看着太太睡着,就没进来,现在在大姑娘房里逗着宝玉呢。太太可要去叫了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