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看着眼前的情形,知道这哥哥估计是要尴尬了,忙接过话头,趁热打铁,“你们既有这份心,就好了,只怕是你们坚持的不长久,要知道,变强,向上,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还请叔叔放心,既然想到去做了,就一定能坚持下去,不然,誓不为人!”贾蓉贾蔷对看了一眼,认真地说着。看着这小哥俩的样子,又听着小哥俩的誓言,贾珠点了点头,也开始真心为这两人谋划。
这些事情,贾珠也都没瞒着父母。贾政子肜虽不是圣父圣母,也没什么宗族观念,但认为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还是自己亲戚,东西两府也是脱不了瓜葛的,小孩子能有学好向上的志气自然是最好的了。这样想着,又不免想到了家学。
家学,又叫做族学,原是先祖宁公荣公为了宗族着想才兴办的,府里孩子除非万不得已,多多少少都在那里待过。前世贾政还是存周时翻看红楼也为这家学扼腕叹息,明明是造福族人之所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所以,他来这以后,也一直关心着家学,还时时视察,让夫子不敢稍有放松。
只是现在这夫子是代儒,辈分上还长着贾政一辈,在这个礼孝为先的时代,贾政见到他也是恭敬有加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现在这代儒已经精神头不如以往了,学里的小子们更是开始溜奸耍滑了,如不在这风气稍露头时就掐住了,以后纵大了再从头收拾就更添手脚,当下就打定了一番主意。只是这族学乃族中大事,非贾政一人可以决断,所以他还要伙着他大哥,让贾珍这担着族长之名的家伙出头。
趁着当下有空,贾政就寻了他大哥到了外书房。兄弟俩这么多年了,说话也不绕弯子,贾政上来就直接说了学里开始冒头的歪风以及他的担心,又把他在书中看到的族学将来的不堪描述了一下,表示一定得严抓严打。
贾赦本性就是个严谨之人,所以幼时才那么的看不惯那时大房的那些个人和事,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庶出才处处给他们没脸,当然,出于心疼他祖母之心也占了很重的部分。更何况这么多年,兄弟交好,母子也情深,并未成为书中那个骄奢贪色之人。一听兄弟所述,虽不信族学最后会变成那幅不堪的样子,但目前这情形已经够让他气冲顶门芯了。马上就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这帮小子不学好,统统抓着大板子伺候,学里太爷既然精神头不济,那就回去休息养老吧。”
贾政看着他大哥这么多年来还是不遮不藏的性子,看似高傲,实则率真,不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这个性子,让他大哥吃了不少亏,不然,就他大哥这品性、能力,为什么在礼部一待就这么多年呢,他虽多次劝说,怎奈他大哥就是不耐。贾政劝道:“大哥想得虽好,也是为了他们好,但这这么做却有些欠妥。”
喝口茶,继续劝,“学里太爷,怎么说都是族里长辈,看在这辈分上都得给他脸子,不然,我早就不耐烦他了。还有那些个小的,爱之深,责之切,怎奈族中妇孺短见者居多,说不定不见你管教他们的好,反倒记恨你打了他们的崽子。”
贾赦眼睛一瞪,“我还怕那起子人记恨不成?”
贾政拿这大哥的脾气没法子,苦笑道:“大哥虽不用担心那些个人,但是有道是妇人长舌,如若这些人到处搬弄是非,有那不明究里的倒是偏听偏信,反倒污了大哥的清名。虽说大哥相信清者自清,但是世人有几个是不蒙着两眼的?若再有着有心之人借机生事,那就更是麻烦不休了,更甚是弄到朝堂之上,后患无穷呢。还有,就算大哥把这些统统不放在眼里,但若这些妇孺上门找老太太哭诉,岂不是图惹老太太烦恼了?这样,倒是我们为人儿子的不孝了。”
贾赦开始还不为所动,但听到最后,想到要是把他老娘都给麻烦了,确实不孝,才收了脾气,问道:“那依你之说,该当如何啊?”
贾政一笑,轻击着桌子道:“学里太爷,是该休息了,不过得换种说法,让他荣养,挂个虚名,不外乎多出一点子银子,咱们家里还缺那点子银子不成?然后,重新聘请名誉好学问深教导严的夫子就是,一个管不过来,就多请几个做副手,也就多舍点银子罢了。而且,趁此机会,给学里定下些章程,好好管束那些个小子。老实说,我早就想定章程了,只是太爷在那里,我要顾着他的面子,也不好插手进去。这家学,可不是让人白混午饭纸笔,学些个精致的淘气的地方。”
贾赦一听,果然不错,当下就细问。贾政也就一条条细说。先说这代孺老太爷,要面子给得足足的,赞誉他,然后尊其老,说实不忍心让他继续为族里操劳,让他在家荣养,再说学里还是缺不了他,让他勉为其难,担个督学,有空有精神时就督促那些个学子学习,一个月给若干银两,这样,既给了名声又给了实惠,还怕他不乐意?就算是他实在闲得慌,到时还可以督促学生,也是让那些个孩子不敢放松绷紧皮子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