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忽然有种掩面而泣的冲动,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只是,她没想到,比起那几个人来,她简直就是个嫂夫人——弱爆了,就连那丫鬟袭人也比不上。
宝玉只是僵了一会儿,就起身了,还让那丫鬟给他整理衣裳,嘴里却是向贾蓉贾蔷告饶道:“蓉哥儿蔷哥儿,可别嚷嚷了,我倒是没啥,只是舍不得袭人。好歹看着往日咱们要好,别让别人知道了。”说着就又看着林靖,满是讨好。
贾蔷嘻嘻一笑,“咱们两府谁不知道,袭人姑娘,那就是以后的小婶子。”贾蓉也跟着打趣,宝玉只是央告着说好话,而袭人快速整理好两人的衣裳,只是低着头站立在一旁,脸蛋子倒是红红的,却绝没有慌张害怕。
林靖忽然觉得,没道理啊,凭什么自己替他们脸红难为情?遂也肃了肃嗓子,把那些情绪给收了起来。
几人出了内间,叔侄几个在外屋坐了下来,袭人还是跟在宝玉身边服侍着,看得林靖很是佩服,瞧瞧人家这心理素质!
又是好一通厮磨,打趣与反打趣,求饶等等,总算是把这事给遮盖过去,那两兄弟也说了再不提的。宝玉忙让袭人过来给几个人行礼,别人倒还罢了,偏贾蔷性子爱闹,竟然让了半礼,嘴上说着:“可不敢当小婶子的礼。”
林靖厉眼,觉着这袭人有丝得色,转瞬就有不见了,只是讷讷不知如何。宝玉就护上花了,“你还这般打趣她,被那几个听见了,又是一番闹腾。”
贾蓉等素知宝玉身边的丫鬟金贵,听着这般话,也哈哈的笑了。
正说着呢,就见外头进来两个人,一个形容极秀,一个平常些,手里都拿着点东西。那个极好看进来就瞪了宝玉一眼,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另一个也跟着,空出来手,两人就先给林靖贾蓉等行了礼,然后再转过身对宝玉道:
“今儿个厨房里事多人杂,我们怕经了那么些人手你又嫌糟污了,就不错眼的在边上盯着,偏你要的这什么碧荷莲子玉珠汤又是个磨人的,等上着许久才好。倒是熏了我们一身灶上的烟火气。你要是不把这一碗都喝尽了,我跟麝月可都是不依的。”
林靖等这才知道,原来这宝玉想了个这样的由头支开人,看着那一大碗的什么什么汤,虽然碧绿生青,沉浮着几点樱红、玉色的小丸子,煞是好看,可这么一大碗,让宝玉喝尽了?
贾蓉两个就憋着笑看戏。宝玉只是忙着安抚那俏丽丫鬟,“真是对亏了晴雯你们俩了,这可是累了?快快坐下来,我给你们也舀碗汤尝尝。”
那晴雯轻哼了一声,“这哪敢当啊,省得被人说闹腾。”
“噗哈哈哈哈”,贾蓉贾蔷是憋不住了,就连林靖也觉得这小品挺有意思的。
宝玉也不生气,还是嘻嘻笑着。好在晴雯还知道个分寸,只那么一句,接下来倒是尽心服侍着,再也没别的了。
在宁国府里就这么闹了一整天,林靖发现,经了那个事情,贾蓉贾蔷兄弟对自己是更加亲热了,而当事人宝玉那热情,更是没话说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性之间的友情?一起扛过枪,一起女票过女昌,那么私密的事情都搅和着了,所以,才更能贴近?
林靖也没多少功夫寻思这个,接下来的几日,她就一直往府外跑,按着那下的帖,日日拜访那些府上。老太太原还叫宝玉陪着,只是挡不住宝玉的撒娇耍赖,而且这天气也一日热过一日,担心宝玉身子吃不住,也就罢了。
宝玉遂了心,又打着要陪着表弟的旗号,连族里的学堂都请了长假,更是有时间玩闹了,这府里闹着姐姐妹妹,府外又有世交旧友,日子过得甚是如意。若说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林姑老爷给了表弟那样的差事,害得表弟日日与禄蠹相伴,并不能时时跟着自己一块儿玩乐。这每次叫着玩耍,十停里能有一停,就算不错了。
这一日,林靖实在是推托不得,才又跟宝玉一道,跟那几个世交之子吃酒。席间一扫,也就是上次那几个,只是没有都来罢了。
冯紫英看着林靖,哈哈一笑,“林兄弟今儿个总算是得空了。”虽笑着,只是这面上笑肌拉扯得生硬,眉毛也没有什么动弹。
林靖看着冯紫英,听出这话里的那丝讥意,也拱了拱手,把那丝讥意还了回去,“比不得冯兄好福气,生就一个富贵清闲命。”冯紫英是笑着林靖蝇营狗苟,林靖就指着冯紫英靠着祖上混吃等死。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句话变知其意,冯紫英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只有那宝玉听不出来,还笑着说:“你们俩也不要互相恭维了,今儿个好不容易凑到了一块儿,就多喝上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