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两只眼睛放着光,细细描述着那几件宝贝,那个双子玉枕是如何的栩栩如生,那樽送子观音看着是如何的慈悲为怀,那些都是极品的材料制得,而且,件件都是出自大宗师之手。
最了不起的,是那幅百子图,是前几个朝的著名画家之手,说是曾为某位皇妃求子之用,结果,那皇妃就有孕了,如此几代,都是如此灵验,只是后来战火纷飞,这画就不知所踪了。
王夫人听着听着,就若有所思起来,慢慢的,她的眼睛也放出光来。
皇子!皇子!那皇妃有孕了!后面几代都如此灵验!
出身高门又嫁入高门,王夫人哪里会不明白这子嗣的重要!
当今圣上嫡子早夭,皇后体弱,别说无法孕育皇子,想来元寿已经不长。而其他皇子生母皆位份不高。如今,她的元丫头可是贤德妃,有着妃位呢,若是,若是……
越想,王夫人心中就是火热,手都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有些急切的说道:“哦?还有这样的东西?听着倒是有趣,不如拿来我看看,若是好,少不了你女婿的银子。”
周瑞家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懊恼,像是在懊恼自己的多嘴。王夫人本就是在看着她,不由心里来气,讥讽到:“怎么,怕我拿不出银子?”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这周瑞家的说着,忽然跪下了,给了自己一巴掌,“瞧这张嘴,话都说不清了,真是改打!”说着就又抽了自己嘴巴几下,还偷眼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这样子,哪有不明白的,“行了行了,有什么话,说明白些,我没那个功夫猜。”
“是是!”这回,周瑞家的说话就痛快上许多了,“奴婢刚刚说那些,并不是想着让太太照顾我女婿的生意,实在是,太太最是慈善,老奴一家对太太最是忠心的,想来太太也会任奴婢一家及奴婢那女婿被人欺负的。唉,原以为人缘好是个好事,现在看来,这也是个祸头子。”
“昨儿个我那女婿才接了那两人的生意,下半晌吴家的人正好去我女婿铺子里逛逛,亭说这事情,就非要看看。看就看吧,偏那周家的听说吴家的去了,也跟着去了。这下子,当然就一起看了。”
接下来,王夫人也听明白了,这两家许是看着东西很好,就争着买了。原来这两家买东西还有个先后,这个下手了,那个赶到了,没了,也只好作罢。现在两个都看到了,一时争持不下,于是就要店主冷子兴说话,看是接了哪一家的生意。
可偏偏这两家的家世、身后的人都放在那儿,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冷子兴可以对付的?卖于一家,势必得罪另一家,这冷子兴也不好做主。如此,想来想去没法子,只能寻着岳母周瑞家的,想来托庇于荣国府。
这事情也是平常,可现在王夫人对那几件东西感兴趣,又听说这周吴两家都抢着要,更是上了心。
周吴两家那是谁啊?他们两家的女儿,在宫中也是妃位,这次省亲的事情,荣国府一上来就被人家抢了先声,王夫人已经是极为不满,怎么样都要给女儿长脸的。更何况,这几件听着就是保佑子嗣的,若是被这吴妃周妃得去了,抢先孕育上皇子,那自己家娘娘的处境可就不妙了,还有那更上层楼的想头,也没那么容易了。
看来,真是有老天保佑,娘娘也是有大造化的,得亏现在知道了这事情!冷子兴,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家下仆外嫁的女婿,虽然不是奴籍,可也是个商户贱民,那物主更是死了都没人知道的外地行脚商。
这会儿,周瑞家的还在絮絮叨叨的,“要不是这求子之物,讲得是心诚,天道仁慈,见不得污秽腌臜,又牵扯着皇家,想来,那两家都会明抢了吧,我那女婿也等不得我求太太照看了。”
这话让王夫人心中一惊醒,差点儿就误了事了。自从宝玉口含美玉降生,她就更相信这些神鬼之说了,况自己女儿元日出生,果然应了富贵非凡之说呢。求子啊,自然是讲究个心诚。那里头,还有樽观音菩萨呢,确实要顾忌些。
再说了,哪怕自己不在乎这些,可这事,还有那周吴两家盯着呢,万一一个没弄干净,自己又把东西进给了娘娘,这翻扯出来,就像是这周瑞家的说的那样,沾上了皇家,那可不是为娘娘好了,那可是为娘娘惹祸了。自己荣国府里,后院的手段就层出不穷,那宫里,还能简单得了?
王夫人按下心思,开口问道:“那如今,你女婿是怎么想的?”
周瑞家的见问,忙说到:“昨儿个我女婿想着,请咱们荣国府作个见证,当着咱们府的人,让这两家当面喊价,来个价高者得。这样,买着了,那是人家本事,买不着的,看着咱们府上的面子,想来也不会过太过为难我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