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虽然笑着,但终是有些勉强,倒似比刚才更让林靖觉出着苦意。
“我是不好受,这回南下姑苏,也是我向珍大爷求来的,只是可不仅仅是为了避开他、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表叔,我如今搬出了宁国府,也是个顶门立户的,总要作出些什么来,也不让人看轻了。”
只是说到这儿,贾蔷又是一声哼笑,“说来也好笑,一边说着要不让人看轻,一边又倚着这荣宁二府,就算是这回,也是想着怎么从这差事里发上一小注。只是,我不贪,也有别人贪,有的便宜别人,我为什么不下手?好歹,我也姓个贾。”
林靖原本还为贾蔷那些不让人看轻的说话点头,结果这头还没来得及点下去,就又听见这后面的话,这个头就僵着,点也不是,不点也尴尬。
“扑哧”,贾蔷笑出声来了,林靖扫了一记冷眼,扭了扭头,自顾自端起茶盏,端茶送客,看得懂不?
“表叔表叔,是我不好,饶了小侄吧。我只是……不想那么难看。”贾蔷忙讨饶道:“我是真有事要求着表叔的。”
林靖放下了茶盏,只是手没有离开杯盏,摆明了,一个不合意,就再次端茶送客。
贾蔷苦笑一下,总算不再嬉笑不着调了,“我虽然想着眼不见为净,远开一段时候,可还是不能放心。我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多大志向,只是向来,也没坏到天怒人怨的份儿。现在,我却担心他真个,怎么胡闹怎么来。你也知道,大爷他,哎。若他跟着大爷胡闹,我现在是没立场说什么了,只是总是……”
贾蔷再难说下去,深吸了口气,看着林靖道:“其实我自己也想放纵着耍耍,保不住这回南下我就能干出些什么来,可却不想见他也如此。”
“我们早知道,我们跟表叔,其实不是一路人。如今,也是有点儿交浅言深。不过,只当我厚皮,好歹请表叔担待着点儿,多少能看着些他。”说着贾蔷长身站起来,冲着林靖一弯腰,一鞠到底。
林靖一闪身,不受这贾蔷的礼,虽然这贾蓉贾蔷现在还不算怎么无耻无赖之人,跟林靖也能点头说些话,可正如贾蔷说的,他们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林靖也不想担起什么责任。
贾蔷见此,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色,也不落座了,咬了咬牙,说道:“上一回,我偶尔去外城,在一处看见两个人。我想着,那定不是林表叔,也不是西宁郡王世子,也不曾喝酒。”
林靖面色一凝,旋即又放松下来,跟金大爷喝酒又怎了了,虽然孝期喝酒不好,只是人家怎么知道贾蔷说的是真的,这时代又没有照片,也挂不了墙头,不过是个没对证的事情。虽说看见她跟金大爷往来,只是这又如何?她也不知道金铮是不是真的要瞒着人,若是不想人知道,那他就该做得严密点儿,林靖是没那个本事,可他西宁郡王世子没有吗?林靖知道自己这样想有点儿性子薄,但也是个实情。
这会儿林靖也不端茶送客了,反而冲着贾蔷笑了笑。
贾蔷语音带着诚恳,面上有着愧疚,“我说这个,真不是存了什么腌臜心思,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只烂在我肚子里,若是不放心,你或那位尽管灭了我的口。我只是想请表叔,以你之于世子之心,体谅我之于蓉儿之心。”
林靖一下子被贾蔷的话给弄懵了,什么你的心我的心,绕口令?等把那意思给理顺了,林靖整个儿人都不好了,这话,就是那个意思吧?怎么会给人这个感觉?
林靖直运了运气,才把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给压下去,可真是憋死了,然后,这东西就压在她胸口了,这下是闷住了。
克制着咆哮的冲动,林靖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对贾蔷说:“你想多了。”
“是,是,是我想多了。”贾蔷如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可这样子,明摆着是不相信林靖的话啊!
林靖再想要多说几句,可看着贾蔷那眼神,那神情,悟了,自己解释再多,在这人眼里,也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叫个什么事情啊,难怪以前有人说,那弯人的世界,看人都是弯的,看两男人站得近些,都能看出暧昧来。说这话的人,林靖到现在还记着呢,那就是林靖上一世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