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四条街外,一顶四抬豪华大轿行色匆匆,轿旁跟着一名白胖无须男子,他尖着嗓子大呼道:“快些,再快些,一群光拉屎不上磨的赖驴,误了侯爷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汗如雨下的轿夫们脚下不由得再加了两分力气。
轿帘呼啦扯开了,一名长相清瘦面容端正,一双丹凤眼却透出三分奸狡的男子不耐烦道:“还有多远能到顾家?”
无须男子擦擦汗道:“还有四条街,估摸着两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侯爷,镇远侯如今恨侯爷入骨,咱们现在送上门去,不会出事吧?”
这二人正是万历天子最宠爱的郑皇贵妃的大哥,永宁侯郑国泰和管家杜贵。
郑国泰恨道:“恨本侯入骨?顾伟奇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哼,他今日广邀勋贵大摆宴席,居然没有给本侯下帖子。
他眼里还有没有本侯?
他这是不把皇贵妃放在眼里,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本侯倒要看看,他顾家到底是何居心!”
说着话,他掏出了厚厚一塌地契银票,抖得哗啦啦作响,面有得色道:“手下败将还敢猖狂,看本侯如何杂治他!”
......
顾侯爷高呼伏兵,末了却无半分动静。
勋贵们被他唬得面面相觑,见没了动静,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把个顾侯爷憋得急赤白脸。
院外,顾子轩急道:“父亲让你动手,你玩儿不动如山呢?”
顾伟奇以兵法训练家将,号令森严。此次行动顾自道为前敌总指挥,没有他的命令,即便是顾子轩和姚崇古也不能使唤家将。
顾自道不为所动,目光坚定道:“侯爷的命令是摔杯为号,如今侯爷不曾摔杯,自道不敢妄自行动。”
这死心眼儿的玩意儿,顾子轩赶紧地转了一圈抓过一只茶盏狠狠摔下。
一声脆响传出,顾子轩狠声道:“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淡定地看了一眼满地碎片,顾自道波澜不惊道:“侯爷摔杯方能行动!”
顾子轩险些跌倒,幸运的是他的举动提醒了顾伟奇。须臾功夫后,内院传来了酒碗破碎的清脆炸响。
顾自道顿时瞳孔收缩,大喝道:“动手!”
花丛林木后立即涌出数十个手持菜刀、铁棒、长棍、狼牙棒的家将,如狼似虎地冲进后院,将一众勋贵团团围住,杀气冲天气势如虹。
家将们黑压压的一片家伙什儿,给了勋贵们无比巨大的压力。要知道,大明自土木堡之变后,勋贵的势力遭到了摧毁性打击。
其后一百多年,经过文官和内廷持续的打压和排挤,勋贵的势力几乎被一扫而空,类似顾伟奇这样能领实职差使的公侯,更是凤毛麟角。
这也是镇远侯即便父子荒唐,却能一呼百应聚齐勋贵的根本原因。
没了差使,人就得闲着,人闲着特危险,尤其是有钱地位高的闲人。
他们对琴棋书画那等高雅的爱好不屑一顾(一窍不通),舞刀弄枪也无用武之地。唯一剩下的爱好,就是对交配,哦不,情爱的本能追求。
现如今,你让一群被女人泡成了软脚虾的中老年联想牌男人,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杀才,谁能够淡定如初?
英国公面色一紧大喝道:“顾老匹夫,你玩真的?”
“谁他娘的跟你们玩假的?
你们喝了老子的酒,还想不掏银子就走人!满京师打听去,我老顾家的便宜那么好占吗?”顾伟奇大恨道。
众人震惊不已,在它们看来,虽然顾老匹夫往昔劣迹斑斑,今日的酒宴料来会出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