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谨猜盛星禾的话只是一种安慰,那时盛星禾已经五岁多,早就开始记事了。
可能察觉到他在想什么,盛星禾继续道:“真的。”
舒谨抓紧盛星禾的后背的衣服,不敢去问盛星禾痛不痛,他宁愿他是真的不记得当时的感觉了,咬紧的齿关没有松开,颤颤巍巍地问:“那你记得我吗?”
几年来他们第一次谈到这个问题。
当年在厂房旁的空地上玩游戏的一群小孩,盛星禾究竟有没有记得其中的一个舒谨。
“不记得。”盛星禾说,“事实上我对那天的印象非常模糊,怎么去的医院后来又怎么回家的……那些记忆都很浅,连当时的痛感也记不起来了。”
他顿了顿,这样对舒谨说,“你知道吗,大脑其实会编造一些记忆,你越是去想,它就会越真实,细节就会越完善。”
舒谨静静地听着,心里渐渐趋向于平静。
盛星禾说的会是真的吗?
其实他对自己所谓的“想起来一点小时候的事”也没有什么把握,至少以前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的,否则他当初怎么会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当真以为家里资助盛星禾是在做了不起的慈善。但记忆突然有一天就那么冲进了他的脑子里,说不清是因为有了诱因,还是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
感到额头上被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碰了一下。
几秒后舒谨才反应过来那是盛星禾的唇。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躲进盛星禾的怀中,在温柔的亲吻里缓和,即便颤抖持续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停止,但温暖的怀抱给了他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这晚在睡梦里,舒谨久违地梦见以前的事。
傍晚,他和盛星禾都穿着短袖短裤,在河边遛狗。走到没人的地方,泡芙不一会儿就挣脱了牵引绳开始奔跑。他们下到几乎干涸的河床,捡起石头打水漂,也比谁的小石头能最先击中河中央的水位石。
舒谨费力地眯着一只眼,因为无法掌控这种高级技能,眼皮一直抖动,石头好几次堪堪擦过水位石,落入水中噗通作响。
盛星禾在河床寻觅片刻,很快就找到合适的小石子,对着水位石一击即中。
舒谨落败,观察盛星禾的动作,不满道:“不公平啊!”
盛星禾转头:“什么?”
舒谨抱怨道:“你本来只靠一只眼,都不用瞄准的!”
盛星禾好笑:“……你还真是赖皮。”说着,绕到舒谨身后帮他捂住右眼睛,“来,你也试试。打不中的话今天你给泡芙铲屎。”
不远处,泡芙已经在寻觅好地盘准备开始制造粑粑了。
舒谨不服气地跳开:“我才不怕,来就来,你先给我找一块你那种石头!”
早上醒来,舒谨的心情变得轻快很多。
有那么一刹那他犹在梦中,不知身在何处,但盛星禾的睡颜映入他的眼帘,纠缠在一起的四条腿也在提醒着盛星禾回来他身边的事实。
盛星禾没睁开眼睛,应该是还没醒,他就肆无忌惮的用目光细细扫过对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与嘴唇,流连往复。
手机忽然短促地响了一声。
盛星禾皱了皱眉,但没睁开眼睛,舒谨就悄悄地在他的手臂环绕着转了个身,去摸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舒昭远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他几乎快忘记舒昭远出来了的事,看到前半段心中一颤,但看到后半段又松了口气。
舒昭远在短信里说今天和朋友约好了谈事情,很重要,就暂时不过来了。
舒谨如身处夹缝,只希望这样的时间能久一点,他不想见到舒昭远,尤其是盛星禾来了的情况下,他希望越久越好,舒昭远再也不来了也没关系。
起床后洗漱,盛星禾在浴室里刷牙。
舒谨慢慢地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盛星禾的腰,然后把脸贴在盛星禾的后肩,没有说话。
盛星禾任他抱着。
两人连体婴一样在浴室里完成了洗漱,盛星禾才转头问他想吃什么。
舒谨松开手:“附近有一家灌汤包,我带你去吃。”
盛星禾说好。
出门前舒谨叫住盛星禾:“哥,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