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张先得知许谷诚即将升为工部郎中,心中既喜又忧。他想向许家求娶许倩,二人身份原本很是合适。但这份调令下来,许谷诚回了京城,日后前途无限,以他的身份求娶许倩便有些勉强。
万幸的是许倩因为梨园的事情名声有损,如果处理得当,或许还能有些回旋的余地。
张先看重的是许倩的容貌和才学,至于她的品行倒不是那么重要。他此行准备先从张氏这边打听几句,如果有希望便回杭州找媒人来求亲。
他瑞瑞不安了好几日,如今面对着许谷诚,到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沉稳:“原本要早些来恭贺二叔父升迁,但家中有些事耽搁了,拖到现在,就直接来了,这才没有先递送名帖,还望二叔父海涵。”
张氏听了急忙摆手:“你这孩子,自家人还递什么名帖?有些人就是递了名帖,你叔父也不一定会去见。”言语中莫不是得意,她的儿子终于要回到京城了,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到头了。
此刻的张氏,虽然还是怨恨许诺连累了她儿子的仕途,但如今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许诺茶叶琴音方面的天赋和造诣也是她出门在外炫耀的资本,对许诺便不如过去那般厌恶,如今心中只剩下欢喜和得意。
张先立刻回道:“是侄孙的不是,给您赔礼了。”说完话随着许谷诚落座。
张先外表刻板守礼,内心却截然相反,否则不会青年时期与尼姑相好,花甲之年又纳娶二八美妾。
但他掩饰的相当好,根本没有人想得到他真正的为人。
整个两浙路恐怕只有知后事的许诺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乞巧节当日,许诺早早起来,按照礼俗用泉水与柏叶、桃枝煮的水洗了头发,换上一身清爽的衣裳便去了映诚院。
早间没有蝉鸣,鸟儿清脆地叫着,让她心情格外好。晚上穿针时她绝不会保留自己的实力,虽然绣不好花样,但她可以保证自己的眼力和速度都是最好的,一定可以得第一,将母亲为首名备好的礼物收入囊中。
吕氏今日有许多事情要忙,故此起的很早,许诺过来时她已用过早膳,正给她屋里的三个一等婢女夏兰、秋菊、冬梅吩咐着什么,见许诺掀帘子进来便让婢女先去做事,而后柔声叫道:“六娘,快过来。”
吕氏今日穿着折枝纹藕色短襦,八幅品红长裙,面上涂了脂粉,发上簪着玉簪,戴着梳篦,与平日的装扮并无差别,但面色格外精神,给人一种干练洒脱的感觉。
温柔宽厚如天上的白云似的的母亲,竟然也会如吕二十一娘那般,自信干练,仿佛无所不能。
许诺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过去便见吕氏手中握着几朵茉莉花,许谷诚则身着亚青色长衫坐在席子上,正握着一卷书看得入迷,见她施礼只是点了点头。
吕氏选了两朵花给许诺簪上,目光温柔似水,全然找不到刚才吩咐人做事时的强大气场。她将许诺端详了一遍,而后将婢女早上收集的露水分别抹在许诺眼上和手上,乞求她日后眼明手快。
春棠在一旁极其认真地盯着,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七月初七的露水会帮到她的娘子。
用过早膳后许诺先随着吕氏去阑苑堂晨昏定省,而后便和春棠去了院中捉蜘蛛,七月则先回了茗槿阁做其他事。
七月初七这日捉了蜘蛛放入盒中,第二日早晨打开,若蜘蛛网密则得了巧,所谓喜蛛应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