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雷切开会开到一半忽然站起来说出去“散步”, 在二号楼所有高层无语的目光下,他们的王权者就这样抛下了报告到一半的各项日常, 光明正大地翘班。
大约一个小时后,当斯巴特大叔捧着毫无反应的微形呼叫器,面无表情地跟所有人宣布不是他的发明有问题也不是信号被屏蔽而是对方单方面切断了呼叫器电源时, 会议室的大门再一次被人粗暴地推开。
十几个脑袋几十只眼睛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扫向大门的方向, 紧接着,他们看见,他们心心念念的王权者——十分狼狈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然, 只是他们这么觉得而已, 打从生下来开始, 雷切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狼狈的时候——整整齐齐的时候,是酷炫帅, 浑身是水衣服都像一层纸似的贴在身上的时候, 是狂霸拽。
所以,面对小伙伴们瞪着他吧嗒吧嗒往下滴血的震惊目光, 男人的所有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十分冷静并且充满了真诚地反问:“怎么?”
“……失足掉进湖的冰窟窿里去了?”
没人敢吱声, 只有实在看不下去红发男人浑身上下湿的像是落汤鸡似的还有脸理直气壮反问他们“看什么看”的斯巴特大叔,特别无语地问了一句。
虽然他非常清楚哪怕问了也就是问了一下而已,普天之下至少在绝翅馆的二号楼里从来没有“有问必答”这个道理, 所以, 他们当然也不能指望雷切能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像样回答。
当小高层们瞬间变身小佣人转身跑去拿浴巾时, 果不其然,他们的王权者给了这群可怜的直属高层一个“我懒得解释你们也不要多问”的目光,长腿一勾将一张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够到屁股底下,大摇大摆地坐下——
顶着那头乱糟糟像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红发,一片沉默之中,男人依旧霸气不减地曲指敲敲桌面,语气十分之不耐烦地掀起唇角宣布:“继续开会。”
众人:“……”
老大,镜子就在那边您确定您不要过去看看现在还在往下滴水的模样——开会?
老大您逗我们玩儿呢老大?
“怎么?”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中,二号楼的王权者挑眉,伸手从裤口袋里掏出那个被自己切断电源变成了一块废铁的王权徽章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催命似的把老子叫回来就是看你们大眼瞪小眼的?”
斯巴特大叔将小高层递过来的干燥浴巾一股脑地塞到雷切怀里:“你身上还在滴水——开什么会。”
红发男人没有反对,这就是他的一贯模式:随便你们怎么说我都听着,反正我也不会改。
雷切无声地接过来,胡乱擦了下头发,忽然又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那双湛蓝的瞳眸直愣愣地地盯着斯巴特大叔,直到后者被看得浑身发毛,这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用他习惯的那种神跳跃思维,没头没脑地甩出一句:“斯巴特大叔,找个干净的人,晚上给我送上来。”
还没等斯巴特大叔把这一句拆成单词每个单词都认识合成一句从雷切嘴里说出来忽然就变得特别难懂的句子琢磨清楚,男人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二十五岁以下的,老年人不要。”
雷切一句话把在场所有的高层全部放进了“老年人”的范畴,包括他自己,无一例外地。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是一个三十层的高层,这个老头不同于巴迪斯那样靠着拳头打上来,他属于在绝翅馆呆了四十年以上真的熬出了资历的智慧型选手,此时此刻,面对王权者忽如其来的决定,他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仗着雷切对他平时还算尊敬,以贤臣的角度冒死进谏,并且进谏的方式非常可谓之简单粗暴——
“受什么刺激了?”
雷切面无表情:“为了防止出现更多的错误。”
众人:“?????????????????”
这是,频道再一次地对不上号了,对方难得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下来自下级的问题,可惜,包括提问的人在内,谁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雷切要求了,哪怕斯巴特大叔一时间手上找不出这么个“不是老年人的”“干净的”犯人,却还是千方百计地从一号楼王权者的手上借了一个过来,当斯巴特大叔准备以实际利益例如“在一二号楼近期某些地盘的归属问题做短期退让”之类的诱人条件来和这位王权者做个平等互换时——
他发现,不仅是忽然就准备不继续禁欲的雷切,就连眼前这个以“绝翅馆有史以来最靠谱的王权者”享誉美名的一号楼王权者,也似乎吃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为了解决雷切今晚的生理需求不得不在餐后放弃了“老年人晚锻炼时间”的斯巴特大叔找到了绥,在抛出了一堆诱人条件之后,面对没有立刻一口答应下来反而陷入沉默的一号楼王权者,斯巴特疑惑之余,却还是忍不住强调:“……反正,估计他也就是随便用一下就还给你了。”
“——可以啊。”
坐在看台上,微微眯起眼的黑发男人不动声色地往不远处三号楼底层犯人集中地扫了一眼,那双像是黑色实际上并不那么纯净反而夹杂着一丝淡蓝的瞳眸在第一时间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目标——人群里,桌球球台上坐着一个拥有惹眼黑发的年轻人,他背对着绥,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整个身体仿佛都笼罩在金光之下,而后,就好像监狱里最常常发生的突发情况那样,不知道怎么的,上一秒还能好好说话下一秒就能和谈话对象一言不合,那个被一号楼王权者注视着的背影猛地从一只安静的猫咪变成了炸毛的野猫一般,跳起来就异常火爆地一拳将对方走翻在地——